【视角:皇家围场 / 皇家别院】
大魏承安七年冬月二十三。黄历腊上写:宜祭祀出行。忌动土嫁娶。——宜狩猎。
京郊皇家围场。这座绵延了数百里的皇家禁地,今日庆祝了数年来最盛大的一天。
天是冬日里特有的高而远的湛蓝,地被前日那场恰到好处的大雪铺上了一层厚实而松软的雪盖,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着亿万点璀璨的金光,仿佛连这片大地都在为即将来临的君王献上最华丽的贺礼。
三万禁军兵甲列队,将整个围场围得水泄不通。从外围的山口到内苑的观礼台,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龙旗凤纛迎风招展,那肃静的军威几乎足以将这冬日的寒风都彻底冻结。
午时,随着皇帝三声悠远而庄严的号角声。萧昭远的御驾,终于在文武百官与宗室皇亲的簇拥之下,缓缓驶入了围场的正门。“陛下万岁万岁万岁!”山呼海般啸的跪拜声彻云霄。
萧昭远今日兴致高昂,他已经脱掉了那繁复的龙袍,换上一身骑着暗金色龙纹的青铜猎装。整个人看上去武英不凡,更加充满了——一种久违的属于帝王的意气风发。
“盐税案”的告捷让他那本已空虚见底的国库重新变得充盈,苏家的倒台让他那本已被外戚掣肘的皇权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如今这海晏河清四海升平的盛世,是他这位“圣君”向天下人展示自己文治武功的最佳时刻。
他意气风发地登上了那数千架高达三丈的观礼台,他的身旁左边是一脸肃穆的太后和依然是“与世无争”的贤妃,右边则空着两个最尊贵的位置。
“哎?”萧昭远皱了皱眉。 “贵妃与宁贵人呢?”
一旁的总管太监王福连忙躬身回禀。“回陛下。昨晚风寒入体,贵妃娘娘和宁贵人都不慎染了风寒,病体实在难支。如今都在南边的皇家别院里歇着呢。她们特命奴才向陛下和太后娘娘告罪,说不能亲眼目睹陛下的天威,实在是她们此生最大的遗憾……”
“都病了?”萧昭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察觉的失望和一瞥的震惊。他当然知道,他那个“心高气傲”的贵妃,就是因为那一天被萧珏当众羞辱之事而闹脾气。关于那个宁贵人……一个本就是疯疯癫癫的废后,她的“病”更是不足为奇。
“够了。”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两个不识大体的女人,扫兴。——传我命令! ——冬猎,正式开始! ”
……
同时, 距离观礼台十里之外,那座同样守卫森严的皇家别院之内。
中间最僻静的那一间被两位女王清空了所有奴才的暖阁里,气氛却凝重到了极点。许倾寰(林in许)正静静地跪坐在一个小佛龛前,她手中捻着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词,仿佛真的是在为神圣的狩猎祈福。
而另一边,霜妃则在那张巨大的围场地图之前来回踱步。她的脸上再无半分“病容”,只有一片冰冷的充满了杀意的平静。“都准备好了吗?”她的头也没有回地。
“回娘娘。”知画从暗影中闪身而出。“‘秋韵’的人已经在围场占据了布下眼线。而‘我们’的人……”她刻意解除了“我们”二字“……也都换上了禁军的衣服。混在萧珏殿下的亲兵队伍里。只等那信号一起。”
“好。”霜妃点点头,她的目光落在地图之上,那个被她用朱笔重圈出的血红色的名字。——“死亡峡谷”。“苏家的戏台已经搭好了。现在就等那个最尊贵的‘主角’……——登场了。 ”
……
围场上方战鼓擂动,号角齐鸣。萧昭远在享受了百官的三呼万岁之后,终于翻身上马,他要尊贵地射出这象征着“开门红”的第一箭。
“——护驾!”数百名最精锐的御前侍卫和一众宗室亲王(包括面无表情的萧珏)。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那身着金甲的帝王,朝着那片广茫茫的雪原呼啸而去。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冲入猎场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快看! ”一只眼尖的卫兵(苏威的部下)。忽然指着东方的密林,发出一声充满了“惊喜”的尖叫。“陛下!是一头鹿!——一头通体雪白的白鹿! ”
众人齐齐望去。果然只见那不远处的松林之间,一头神骏非凡通体雪白的白鹿正昂首立在那里,它仿佛一点也不怕人,那双如同黑色宝石般的眸子正遥遥地与萧昭远对视着。
“——祥瑞! ——天降祥瑞啊!陛下! ”那名“侍卫”起身跪下,高声呼喊。
萧昭远也彻底被眼前这神圣的一幕给震住了。白鹿自古以来就是圣王降世的吉兆。如今它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猎场之上。这不就是上天向全天下昭示的,他萧昭远就是那万古不灭的圣君吗?
瞬间一阵狂喜与骄傲冲昏了——他的脑子。 “——是朕的! ——这头祥瑞!是朕的! ”他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大吼,猛地一夹马腹,甚至都等不及的禁军跟上了,便独自一人仿佛金色的闪电,朝着那头白鹿疯狂地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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