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景仁宫】
有那么片刻,许倾寰(林in许)真的以为她们已经赢得了喘息之机。
萧珏这条最凶猛的“恶犬”已经被她们的阴谋“请”回了京城。皇帝萧昭远的猜忌之心也已经被她们成功平息了。西境的“鹰卫”正秘密潜往北境。那场本该在半年后爆发的、倾覆十万大军的“黑风峡”之役,看来已经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她的将军霜妃(许in林)在皇帝面前的地位激动人心,而她自己正在这座偏僻的景仁宫中将她的情报网越织越大,一切都在朝着她们预想的方向有条不紊地发展着。
这天夜里她像往常一样在小栗子和张嬷嬷退下后,开始她每日的“功课”——沉思。她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强迫自己那颗因承载了太多的秘密而始终处于亢奋的清醒状态进入短暂的休眠,她需要重新去“回看”那些属于前世的记忆去找到更多可以被利用的细节。
她将心神沉入了那片熟悉的黑暗之中,她开始搜寻有关“北境”的更清晰的画面。她想知道萧珏的“鹰卫”是否真的能阻止魏勇,她想知道被她们强行改变了的“未来”会走向何方。
然而这一次。她“看”到的不再是她所熟悉的“过去”。她的意识没有进入那条她心头的记忆长河,取而代之的是一块被重锤狠狠砸碎的镜子,她的灵魂被抛入了一片充满了混沌与风暴的虚无。
“轰——!”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黑风缝隙”……那本该响彻的火海与惨叫彻底不见了。
“不……”她心里发出了惊慌的呼喊。“为什么?为什么我看不到?!”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失控”的恐惧,她引以为傲的最大武器对“未来”的预知,在她们成功将萧珏拉入棋局的那一刻因为这巨大的“变异”而彻底失效了。
“不!回来!给我回来!”她拼命地试图将那些破碎的意识重新聚合起来,她不能失去这个武器,绝对不能。
就在她即将被这部片无尽的虚空吞噬之时,几片破碎的“残片”,类似于暴风雨中最后的浮木,猛烈地撞击了她的想象。
——残片一。
是雪。漫天遍野的皑皑白雪。不是北境开春的泥泞。而是一种属于隆冬的厚重的冰冷的雪白。地点不对!
——残片二。
是恐惧。一张她无比熟悉的脸,皇帝萧昭远。他没有高坐在御书房,而是穿着一身极其繁复的绣着金龙的猎装,他的脸部没有往日的威严与猜忌,只有一种最原始的近乎崩溃的死亡时的最大恐惧。
——残片三。
是刀。一把她同样熟悉的冰冷的西境弯刀,刀正握在萧珏的手中,那张如同冰雕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而他的刀尖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淌着温热的鲜血。他在杀谁?那血又是谁的?是敌人的还是……皇帝的?!她说不清楚。
——残片四。
是刺客!一群穿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北狄蛮族特有的厚重皮毛和狼牙的“北狄刺客”!他们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从雪白的松林中疯狂地涌出,他们冲向的不是别人,是刚才那个吓得瘫软在地的萧昭远。
……
“不——!”许倾寰猛地从那场破碎的噩梦中惊醒,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人从床榻上重重地摔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守在殿外的张嬷嬷和小栗子被这声尖叫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疯狂撞开殿门冲了进来,看到的就是他们那一向近乎冷酷的主子,此刻竟像一个溺水之人般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浑身血色尽失,浑身都被冰冷的汗水彻底浸透了,那双清亮的眼眸里充满了恐惧。
“水……水……”她沙哑地开口。
小栗子连忙手忙脚乱地倒来了一杯热茶,她一把抢过将那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那种灼热的刺痛感终于让她那几乎要被冻结的灵魂稍稍回过神来。
“你们都出去。”她挥了挥手。声音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没有我的命令谁也许进来!”
“不过娘娘你的身体……”
“——滚! ”她发出了重生以来第一声真正的愤怒吼叫。张嬷嬷和小栗子再也不敢多言,只能带着满心的恐惧退了出去,将殿门重新关闭。
……
她屋子里再次出现她一个人,她无力靠在冰冷的墙角。将脸深深埋入了自己的双膝之间,身体依然在颤抖。
“变了……全都变了……”她嘀咕着自语。“黑风峡没有了……十万大军得救了……但是……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更糟糕?!”
她那颗属于“大脑”的冰冷的头脑,开始强迫自己从那巨大的恐惧中平静下来,开始分析那些破碎的毫无逻辑的残片。“白雪……猎装……北狄刺客……还有萧昭远那惊恐的脸和萧珏那沾满了鲜血的刀。”
她将这些残片在脑海中反复翻地重组推演,一个最核心也是最荒诞的矛盾点浮现了出来。“——为什么北狄的刺客会出现在京城?! ”黑风峡北境和京郊两者相隔足有千里。北狄的军队是长了翅膀?他们是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越大魏的层层防线,巧妙地出现在皇帝的面前?这不合逻辑,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入侵”。 除非……除非他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北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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