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愫雪的声音如同穿越了漫长的时光隧道,带着一种遥远而虚幻的温暖:
“那时,他还不是威震一方的云州城主,我和小江也还不是万宝阁的弟子。我们一家……在云州城的一处幽静院落里,过着平凡却无比幸福的日子。小江……”
她看向紧紧依偎着自己的江心弈,嘴角牵起一丝苦涩又怀念的弧度,
“她是我那时唯一也是最好的朋友,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
江心弈也用力地点点头,眼眶微红,却努力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嗯!那时候,真的很开心,很快乐。”
那段没有阴霾、只有阳光和欢笑的岁月,是她心底最珍贵的宝藏。
“父亲虽然年轻,但天赋卓绝,为人也公正豪爽,在云州城年轻一辈中威望极高。”
凌愫雪的眼神飘向远方,仿佛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身影,
“所有人都说,他将是下一任云州城主的不二人选……那时的家,充满了欢声笑语,是我记忆中最明亮的颜色。”
“但是……”她话锋陡然一转,那抹虚幻的暖意瞬间被冰冷的寒意冻结,“后来,一切都变了。”
凌愫雪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仿佛不堪承受回忆的重负。
而一旁的江心弈,小脸上甜美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刺骨锥心的冰冷杀意,小小的身躯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尘夜屏住呼吸,心弦紧绷,静静地聆听着这段沉重的往事。
“父亲他……在冲击金丹境这道至关重要的天堑时,遭遇了难以逾越的瓶颈。”
凌愫雪的声音变得艰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艰难挤出,
“想要角逐城主之位,金丹境是最低的门槛……他对力量的渴望,逐渐变成了一种疯狂的执念,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的心智,最终……彻底蒙蔽了他的本心。”
说到此处,她猛地睁开眼,眼中再无半分暖意,只剩下冰冷的寒霜。
江心弈的眼神更是如同淬毒的冰刃,死死地钉在虚空某处,仿佛那里站着那个她恨之入骨的身影。
“他为了突破,宛如疯魔,抛弃了一切原则和底线,不惜代价地搜寻着任何可能的方法。那时,我和母亲……都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无能为力……看着他一天天变得陌生,变得……狰狞。”
凌愫雪的声音带着刻骨的痛楚,手指再次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最后……那个畜生!他……他居然……修炼了一门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灭绝人性的邪道秘法!他……他竟然……将我母亲……我那温柔善良的母亲……她那开识境的精魄本源……生生抽离了出来!用至亲之人的魂魄根基……作为他突破金丹境的……垫脚石!!!”
“轰——!”
最后几个字如同惊雷炸响!
凌愫雪再也控制不住,压抑多年的悲愤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泣不成声,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滚落,瞬间浸湿了衣襟。
江心弈的眼泪也终于决堤,她用力抱紧凌愫雪剧烈颤抖的身体,小小的肩膀也跟着剧烈耸动,无声地分担着那滔天的痛苦。
尘夜心神剧震,如遭雷击!这怎么可能?!
凌峰城主?!
那个在血战中,面对化婴强敌也毫无惧色、身先士卒,甚至不惜自爆金丹也要为后辈争取生机的凌峰?!
那个召见自己时,言辞恳切,说自己功法特殊能辨善恶,确认自己并非邪修的凌峰?!
那个看起来光明磊落、心系云州数十万百姓的正派修士?!
他脑海中凌峰那威严中带着一丝女儿奴憨厚的形象,与凌愫雪口中那个抽妻精魄、灭绝人性的恶魔形象疯狂冲突、撕扯!
巨大的荒谬感和难以置信充斥着他的胸腔!这……这简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我亲眼看着……”
凌愫雪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深入骨髓的绝望,
“在父亲闭关冲击境界之后,母亲的身体……一天天地、不可逆转地衰弱下去……
曾经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红润健康的脸颊,变得如同枯萎的花朵般苍白灰败;
那双总是盛满爱意、明亮如星辰的眼眸,渐渐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空洞与疲惫……
她连抱抱我的力气都没有了,终日只能缠绵病榻,虚弱得像一缕随时会消散的轻烟……”
“多少个深夜……我躲在门外,听到母亲房中传来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痛苦呻吟……那声音……像刀子一样割在我的心上……”
凌愫雪的身体抖得厉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助而恐惧的童年,
“我哭着跑去质问父亲……他却只是眼神闪烁,不敢与我对视,用‘旧疾复发’这种拙劣的谎言来搪塞我……”
“那朵‘彼岸昙’……”
凌愫雪的目光再次投向下方拍卖台上那散发着幽寂光芒的奇花,眼神中充满了讽刺与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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