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失败后，我被孽徒豢养了 第25章 假面与戏台

寝殿里那股子甜腻腥膻的味道还没散干净，混着冰寒的魔息，呛得人脑仁疼。

云涯瘫在冰冷的玄玉榻上，像被抽了骨头的蛇，连喘气都觉得费劲。深紫色的魔纹在刚才一番折腾下显得更加妖异，皮肤上又添了几道新掐出来的红痕。夏白芷披着玄色丝袍，背对着他坐在榻边，慢条斯理地系着腰带。空气里只剩下云涯压抑的、破碎的喘息声，和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刚才…夏白芷所谓的“检验”，比上次粗暴的“惩罚”更让他难以忍受。带着审视，带着刻意的刁难，每一个动作都像在丈量他新学的“功课”是否“合格”。屈辱感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撑起上半身，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带着急切和恐惧：“小芷…刚才那个人…我真不认识！她突然变成你的样子进来…我…我这点微末修为，灵识都探不出三丈远，哪里分得清真假啊！”

夏白芷系腰带的手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冰冷的侧脸在昏暗血光下，线条绷得像刀锋。

“不认识？”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磨牙吮血的寒意，“不认识人家就顶着本座的脸想扑你？云涯，是你太会勾引人了！还是你这身该死的魅魔皮子，离了女人就活不下去？！”

她猛地转过身，那双燃烧着余怒和更深处猜忌的眼睛死死钉住云涯：“谁知道当年本座被你赶下山后，又有哪些不知廉耻的骚狐狸，暗地里爬过你的床？！本座还不知道你？表面装得清高孤绝，骨子里…呵！”

她俯下身，冰凉的指尖带着侮辱的力道，重重刮过云涯汗湿的锁骨，声音带着刻骨的讥诮：“刚才‘检验’的时候，你那眼神，那动作…啧啧啧，装得跟雏儿似的，学得倒挺快嘛？看来，还是本座对你太心慈手软了！”

她直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就该把你锁进暗渊囚牢！关在那暗无天日、魔气蚀骨的地方！看你这身皮肉，还能招惹谁！”

暗渊囚牢！葬月宫最恐怖的地方！传闻进去的生灵，魂魄都会被魔气日夜啃噬，永世不得超生！

云涯吓得魂飞魄散！他顾不上身体的剧痛和虚脱，猛地扑过去，死死抓住夏白芷垂落的袍袖一角！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别！小芷！别把我关进去！”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卑微地乞求，“我们都…都这样了！何必…何必搞那些弯弯绕绕！”

他语无伦次，只想打消她这个可怕的念头：“当初…当初赶你走，是我错了！我后悔！肠子都悔青了！后来…后来我也只收了沈璃一个徒弟！真的！就她一个！”

他急切地辩解着，试图转移她的怒火：“你说我勾引别人…那都是…都是这该死的体质作祟！还有…还有刚才…我…我那不是学了《玉蕊承露诀》吗？那功法…那功法就是那样的！它…它影响我！不是我本意啊小芷！”

夏白芷被他抓着袖子，低头看着他那张因恐惧和急切而扭曲、布满泪痕的脸。听着他卑微的辩解和那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小芷”，她眼中的暴戾和猜忌，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最终，那冰冷的杀意缓缓沉淀下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更深的掌控感。

她猛地抽回袖子，力道之大，将云涯带得一个趔趄，重重摔回榻上。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清白的”她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转身大步走向殿门，“管好你这身皮肉！再惹出什么幺蛾子…哼！”

沉重的殿门在她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内外。

堕星海深处，一片由扭曲空间构成的隐秘魔巢。

九幽戾红褪去了夏白芷的伪装，恢复了她那身暗红如血的贴身软甲，火红的长发披散着。她斜靠在一张巨大的、由某种巨兽头骨打磨而成的王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缕发丝。

脑子里，全是刚才葬月宫寝殿里那一幕。

那男人…云涯…被真正夏白芷压制在身下时，那破碎隐忍的眼神，紧抿的薄唇，还有那不受控制逸散出的、勾魂夺魄的魅魔气息…

“咕咚。”

她清晰地又咽了一口唾沫，感觉一股邪火从小腹蹭蹭往上窜，烧得她口干舌燥。体内属于怨气本源的力量都因那残留的一丝魅气而微微躁动起来。

“妈的…”九幽戾红烦躁地低骂一声，一掌拍在王座扶手上，坚硬的兽骨应声裂开几道缝隙，“夏白芷这贱婢！日子过得挺舒坦啊！杀了本帝的雷角玄蛟当材料，转头还藏着这么个极品炉鼎玩得风生水起！一个后起的魔帝敢这么嚣张....”

越想越气！雷角玄蛟的仇要报，但那个男人…她也想要！那独一无二的魅魔体质，对她这种怨气化生的存在，简直是致命的吸引！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强抢？现在实力未复，硬拼不智。那就…交易！她九幽戾红活了无数岁月，最擅长的就是交易！只要筹码够，没什么不能谈的！在她看来，云涯这种炉鼎，对夏白芷而言，无非就是个好用的玩物！她不信夏白芷能有多在乎！

一抹算计的冷笑浮上她的红唇。

葬月宫深处，一座由森白巨兽骸骨搭建而成的议事大殿。殿内魔气森森，巨大的骨桌旁，夏白芷正冷着脸，听取几名魔将关于外围阵线防御的汇报。她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显然心情极差。

突然，她眉梢猛地一挑！一股强大而陌生的魔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殿外！紧接着，殿门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推开。

一道身影，玄衣魔纹，妖异绝美，顶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嘴角噙着一抹慵懒又带着挑衅的笑意，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正是再次变化的九幽戾红！

“大胆！” “何人？！” 殿内几名魔将瞬间暴起，魔兵出鞘，杀气腾腾！

夏白芷眼中寒芒爆射！没有任何废话，在“假货”踏入殿门的刹那，她玉手猛地一挥！

“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玄阴魔气，如同撕裂空间的黑色闪电，带着冻结神魂的恐怖寒意，瞬间轰向门口的“夏白芷”！

九幽戾红早有准备！她顶着夏白芷的脸，嘴角那抹笑意不变，甚至带着一丝嘲弄。面对那足以重伤化神修士的恐怖一击，她竟不闪不避，只是优雅地抬起了右手。

“啵~”

一声轻响，如同气泡破裂。她掌心前方，空间诡异地扭曲了一下，形成一个微小的、旋转的暗红漩涡。那狂暴的玄阴魔气轰入漩涡，竟如同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被吞噬殆尽！连一丝波澜都未掀起！

殿内瞬间死寂！几名魔将目瞪口呆！

夏白芷瞳孔微缩！这手段…绝非寻常！眼前这假货，实力深不可测！

九幽戾红拍了拍手，仿佛掸去一点灰尘，顶着夏白芷的脸，笑容更加明媚，声音慵懒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啧啧，火气这么大？夏尊主，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她无视周围虎视眈眈的魔将，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主位的夏白芷身上，开门见山：

“本座没空跟你绕弯子。雷角玄蛟的事，本座可以暂时不计较。”

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弧度，抛出了真正的目的：

“开个价吧。你宫里那个叫‘云涯’的炉鼎…本座要了。”

她随手一挥，数道流光从她袖中飞出，悬浮在半空：

“这是‘九幽血煞晶’，百万怨魂凝聚，可助你稳固葬月之门，威力提升三成。”

“这是‘大虚空挪移符’残篇，上古秘传，价值几何，不用本座多说吧？”

“还有这个…”她指向一枚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翠绿种子，“‘乙木源种’，种在魔宫，可转化魔气为精纯生机，滋养一方，价值连城…”

“或者…你想要功法？本座这里，有直指合体大道的《万怨归墟典》…我玩的差不多了就还给你...”

一件件足以让任何魔道巨擘疯狂的宝物和功法，被她如同大白菜一样随意报出。九幽戾红好整以暇地看着夏白芷，信心满满。在她看来，一个炉鼎而已，怎么可能比得上这些实实在在的、能提升自身实力和势力的重宝？

夏白芷端坐在森白骨座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听到“云涯”两个字时，瞳孔深处，如同投入石子的寒潭，瞬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却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漩涡。那杀意被浓稠的魔息完美掩盖。

她沉默着，目光扫过悬浮的宝物，似乎在“认真”权衡。整个大殿落针可闻，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

就在九幽戾红以为她即将动心时，夏白芷终于开口了，声音冰冷平静，听不出喜怒：

“…东西不错。”

九幽戾红眼中笑意更浓。

然而，夏白芷的下一句话，却让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不过…”夏白芷的指尖，轻轻点向悬浮宝物中，最不起眼的一株通体漆黑、叶片如同鬼爪的怪异小草，“本座…只要这株‘蚀骨草’。”

蚀骨草？！

九幽戾红愣住了。那玩意儿虽然也算剧毒奇物，但跟其他宝物比起来，简直是垃圾！她什么意思？故意羞辱？

夏白芷缓缓站起身，玄色法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她盯着“自己”那张脸，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也残忍到极致的弧度，一字一顿：

“用这草，泡酒。”

“本座要亲自喂他喝下。”

“看着他…骨、销、魂、散！”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夏白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一股比刚才恐怖十倍的玄阴魔气，混合着葬月之门的湮灭气息，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漆黑巨爪，带着冻结时空、撕裂万物的恐怖威能，狠狠抓向殿中的“夏白芷”！整个骸骨大殿都在这一爪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九幽戾红脸色剧变！她完全没料到夏白芷翻脸比翻书还快！更没料到对方为了一个炉鼎，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杀意和力量！这绝不是不在乎！

“疯子！”她暗骂一声，再也顾不得伪装！顶着夏白芷的脸猛地爆发出属于魔帝的暗红魔气！

“万魂烟罗！”

她厉喝一声，身形瞬间炸开，化作无数道真假难辨、哭嚎着的怨魂虚影，如同炸窝的马蜂，瞬间充斥了整个大殿！浓稠的、带着强烈精神冲击的怨魂烟雾弥漫开来，遮蔽一切视线和灵识！

轰隆！

夏白芷那含怒的漆黑巨爪狠狠抓下，将大片怨魂虚影连同坚硬的骨殿地面一起拍得粉碎！烟尘碎石混合着怨魂的尖啸冲天而起！

混乱的烟雾中，一道暗红流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诡异的角度，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险之又险地穿过巨爪的指缝，瞬间冲破殿顶，消失在堕星海污秽的天幕之中！只留下一串气急败坏的尖啸在回荡：

“夏白芷！你给本帝等着——！！！”

烟尘缓缓散去。夏白芷站在一片狼藉的大殿中央，玄色法袍猎猎作响。她看着九幽戾红消失的方向，眼中是翻腾的、足以焚毁八荒的暴戾杀意！玉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暗红的血珠。

“云…涯…”

她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声音低哑，如同受伤的凶兽在舔舐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