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留下的谜团,像一缕若有若无的奇异香气,萦绕在林晓梦的心头,为紧张备考般的生活增添了一抹难以言喻的色彩。她无暇深究,只能将那份困惑暂且压下,如同整理书架时偶然发现的一本陌生典籍,知道它存在,却不得不先专注于手头更紧迫的功课——班长的职责,以及与李哥之间那场日渐清晰的无声较量。
李哥的“外交攻势”愈发密集,他甚至开始主动帮一些管理人员处理些跑腿送文件的小事,试图在细节处积累人情。林晓梦则反其道而行,她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对班组日常运转的深度观察中,默默记下班长如何协调用餐时间、如何处理设备报修流程、如何在站方、公安和劳务公司三方要求间寻找那微妙的平衡点。她知道,自己没有李哥的资历和人脉,唯有对业务更深的理解和更扎实的应急能力,才可能成为她的破局之刃。
机会,有时来得猝不及防。
一个周三的上午,早高峰刚刚过去,站内还残留着喧嚣后的疲惫。班长突然接到家里急电,需要立刻请假半天。他匆匆召集当班人员,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带着显而易见的焦灼。
“我家里有急事,必须马上走。下午班之前赶回来。”班长的语速很快,“这半天……”他的视线掠过跃跃欲试的李哥,掠过沉默的老赵,最后,定格在林晓梦身上。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李哥脸上的期待瞬间转化为错愕与阴鸷,王姐则投来鼓励的目光。
“林晓梦,”班长语气果断,带着不容置疑的委托,“你临时负责一下,代行班长职责,到下午两点交班。”
嗡——林晓梦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代行班长职责?虽然只是半天,但这意味着她将第一次脱离单纯的执行者角色,需要统筹整个三号口安检点的运行!
压力如同实质的海水,瞬间将她淹没。她能感觉到李哥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死死钉在自己身上。
“班长,我……”她下意识地想推拒,这担子太重了。
“没时间多说了!”班长打断她,语气急促却带着信任,“流程你都清楚,遇到处理不了的事情立刻打我电话或者上报值班站长!就这么定了!”
说完,班长甚至没等她再回应,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员工通道口。
休息室里一片寂静。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晓梦身上,惊讶、怀疑、观望、还有李哥那毫不掩饰的敌意。
林晓梦站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能听到那“咚咚”的巨响。手指下意识地蜷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细微的痛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到肺叶都有些发疼,然后缓缓吐出。不能慌。绝对不能在李哥面前露出丝毫怯懦。
她抬起头,目光努力保持平静,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同事,最后与李哥那阴沉的目光短暂相接。她没有回避,也没有挑衅,只是用一种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开口,声音初时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很快稳定下来:
“班长临时有事,这半天由我暂代。请大家各就各位,按照日常流程工作。”她顿了顿,看向王姐和老赵,“王姐,还是麻烦您主要负责引导和手检。赵师傅,您经验丰富,两台机器的屏幕就多倚重您了。”
她的安排并无新意,只是维持现状,但这平稳的交接本身就是一种能力的体现。王姐立刻点头应下:“放心吧晓梦。”老赵也闷闷地“嗯”了一声。
最后,她看向李哥。他的脸色极其难看,双臂抱在胸前,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姿态。
“李哥,”林晓梦的语气依旧平静,听不出情绪,“通道秩序和应急情况处理,需要您多费心。”
她没有给他分配具体固定的机器,而是给了一个相对模糊但责任不小的区域。这既是对他资历的表面尊重,也是避免将他固定在某个点位可能带来的掣肘。
李哥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算是回应,眼神里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
林晓梦没有理会。她走到班长的临时工位——一张放着对讲机、值班记录本和排班表的简易桌子后面。这张椅子,她从未坐过。当她缓缓坐下时,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巨大压力和莫名兴奋的感觉包裹了她。
视角,完全不同了。
她不再只盯着自己那台“C-03”的屏幕,而是需要时刻关注整个三号口区域的动态:两台安检机的运行是否顺畅?排队长度是否在安全阈值内?王姐和老赵的状态如何?李哥是否在尽职巡视?还有那些零散出现的问路乘客、需要帮助的特殊人群……
对讲机里不时传来其他点位的通报或站方的指令,她需要迅速理解并做出回应。值班记录本上,需要清晰记录设备状况、交接事项、甚至一些微小的客流异常。
第一次,她不是被动地接受指令,而是需要主动地思考、判断、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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