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钟离彧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身后跟着身形轻飘飘的祝安,踏碎了郊外荒山的死寂。
夜风徐徐,吹的人背后发凉。
“此山深处,藏着一只修行了五百年的牡丹花妖。”
钟离彧勒住马缰,掌心托着一枚巴掌大的青铜罗盘,中央的赤铜指针正疯狂打转,“你去擒她,要活口。”
他声音清冷,像是淬了山巅的霜,说罢便提着罗盘,踩着枯枝败叶,一步步往林子里走,每一步都踩在指针所指的方位上。
祝安抬眸,眼尾那点若有若无的红痣在月光下泛着浅光,她唇角弯起一抹温顺的笑:“大人放心,奴家定不辱命。”
话音刚落,林间突然静了,连虫鸣都歇了。
草木簌簌微动,不是风动,是有活物在暗处潜行。
钟离彧脚步一顿侧目看去,只见幽暗的树影里,几双泛着幽绿的狼眼正缓缓亮起,像极了坟茔里飘着的鬼火,一点点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是狼群。
六七头,每一头都身形健壮,獠牙外露,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将一人一鬼牢牢圈在中央。
祝安偏过头,看向身侧的钟离彧,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大人一手咒术出神入化,不知大人武功如何,可能徒手搏狼,全身而退?”
钟离彧没答,只抬手,指尖飞快结起一道玄奥的印诀,指缝间已隐隐有金光流转。
那是道门惯用的驱邪术,对付狼群绰绰有余。
可他的手刚抬到半空,就被祝安轻轻按住了。
他侧目看去,只见祝安仰头望着他,眼眸弯成了月牙,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勾人的诱惑,声音也软了下来,像浸了蜜的棉絮:
“何须大人亲自动手,这点小麻烦,奴家来解决就好。”
话音未落,祝安素手轻扬,袖口无风自动。
那几头正欲扑上来的恶狼,竟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猛地腾空而起,四肢徒劳地蹬踹着,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紧接着,一缕缕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从狼的七窍中飘出,源源不断地涌向祝安的掌心,被她尽数吸入体内。
随着生气被抽干,祝安原本有些透明的魂魄,渐渐凝实起来。
而那些野狼,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毛发失去光泽,皮肉贴紧了骨骼,最后“噗通”几声摔在地上,竟成了一具具干瘦的尸骸。
事后,祝安抬手,用指腹轻轻擦了擦嘴角,仿佛刚享用过一顿佳肴,眼神里带着几分满足的慵懒。
钟离彧看着地上的狼尸,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但终究没说什么,继续提着罗盘往前走。
又往深处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前方的乱石堆里,突然透出一抹极艳的色彩。
两人同时驻足,只见月光之下,一朵硕大的牡丹花正开得盛放,花瓣层层叠叠,呈罕见的姚黄色,泛着温润的光泽,与周围的乱石、杂草、枯木格格不入,像是有人特意将它移栽在此,又忘了带走。
钟离彧停下脚步,侧头看了祝安一眼,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祝安心领神会,身形一晃,便像片羽毛似的飘了过去。
她刚靠近那朵牡丹花三尺之内,花朵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光芒骤盛,刺得人睁不开眼。
等光芒散去,原地已站着一个女子。
身着姚黄色罗裙,裙摆上绣着层层叠叠的牡丹花瓣,眉间鬓边、甚至发间,都别着嫩粉色的牡丹花瓣,容貌艳丽,气质华贵,却带着几分妖物特有的冷傲。
正是那五百年花妖,姚黄。
姚黄先是瞥了眼飘在面前的祝安,目光扫过她半透明的身形,又看向远处站着的钟离彧,声音清脆却带着戾气:“何方宵小,胆敢擅闯我的地盘!”
“显而易见,孤魂野鬼,”祝安摊了摊手,指向远处的人,语气漫不经心,“捉妖人。”
姚黄脸色一沉:“你一鬼族,竟与人类修士为伍,真叫人不耻!”
“耻?”祝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你是精怪,我是鬼魅,可都不是什么会讲礼义廉耻的生灵吧。”
“不可理喻!”姚黄怒喝一声,鬓边的花瓣微微颤动,显然是动了真怒。
“我也不想找你麻烦的,”祝安顿了顿,眼神变得凌厉,五指猛地成爪,指尖萦绕着浓黑的魂力,朝着姚黄心口狠狠袭去,“但是,你必须死!”
话音未落,两人已打了起来。
姚黄的招式极美,抬手间,无数姚黄色的花瓣从她袖中飞出,漫天纷飞,缓缓飘落,像是一场盛大的花雨。
可若是细看,便会发现那些花瓣边缘都泛着寒光,每一片都锋利如刀,沾到草木,便能将枝干削断。
祝安则完全不同,她的魂力凝实如墨,出手狠辣,招招都往姚黄的要害而去。
两道身影在月光下的山林间缠斗,花瓣与魂力交织,打得难舍难分。
起初,姚黄显然占据上风,五百年的修为不是白来的,花瓣如雨,逼得祝安连连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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