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核心改造的穹顶空间内,死寂而冰冷。凯尔背靠着粗糙的金属壁,新生左臂自然垂落,星云核心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却不容忽视的能量辉光。他闭目凝神,意识沉入体内,引导着力量修复创伤,同时如同一张无形的网,警惕地捕捉着周围任何一丝异常的波动。
那暗处的窥视感并未再次出现,仿佛只是惊鸿一瞥。但这并未让凯尔放松,反而让他更加确信,这片废船坟场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
就在他专注于内息运转,尝试进一步稳固新生手臂与躯体的连接,并驱散亚空间能量残留的腐蚀时——
一种截然不同的、无法用任何已知感官或灵能特性去描述的“存在”,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不是声音,不是图像,不是能量波动,更不是意识的直接对话。那是一种……直接烙印在灵魂底层、铭刻在基因序列深处的宏大回响。它无声,却震耳欲聋;它无形,却充斥寰宇;它不带任何情绪,却蕴含着足以让星辰生灭、让文明轮回的绝对意志。
凯尔的意识,连同他体内所有纷杂的力量——阿斯塔特的忠诚、死灵的冰冷、欧克的狂野、虫族的贪婪、色孽的诡谲、寂静的秩序、Waaagh!的活力、乃至“升华火种”的包容——在这一刻,全部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沸水,瞬间凝固!
时间仿佛停滞。空间失去意义。
唯有那宏大、古老、如同宇宙基石般不可动摇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光,穿透了一切物质与能量的屏障,直接“注视”着他。
没有言语,没有交流的过程。一段纯粹的信息,一段不容置疑、不容违背的“真理”,如同宇宙的基本常数般,直接呈现在他的意识核心:
汝之存在,已偏离既定轨迹,触及禁忌之域。
汝之道路,混杂异形之秽,沾染混沌之污。
然,汝之核心,尚存人类之火,未完全堕入异端。
帝国之疆域,无汝容身之所。吞噬者之荣耀,已非汝能承载。
然,人类之敌,层出不穷。寂静之歌,乃大敌之影。
汝之扭曲之力,或可为刃,指向异形之喉。
死亡守望,乃汝唯一归宿。监视、猎杀、以异形之血,涤汝之罪。
回归卡修斯之队,完成未竟之使命。此乃……救赎之机,亦为……最后之考验。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那宏大的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凯尔知道,那不是幻觉。
那是帝皇!是人类之主,是阿斯塔特基因的源头,是坐在黄金王座上维系人类文明不坠的神只(或者说,超越神只的存在)!尽管那意志冰冷、超然,不带任何属于“人”的情感,但凯尔灵魂深处那属于阿斯塔特修土的烙印,以及基因种子最本源的共鸣,无比清晰地告诉了他这一点。
帝皇……竟然直接对他这个“高度异变”、“混杂异形之秽”的个体,降下了“圣言”!
内容简单而残酷:帝国与母团已无他立足之地,他唯一的出路,是回归死亡守望,利用他这身“扭曲之力”,去猎杀对人类威胁更大的异形,尤其是“寂静之歌”。这是他可能的救赎,也是最后的考验。
没有询问他的意愿,没有探讨他统御之路的可能性。只是宣告了一个事实,一个他必须接受的命运安排。
凯尔缓缓睁开眼,右眼瞳孔深处倒映着穹顶冰冷的金属结构,左眼的星璇黑暗则仿佛更加幽邃。他感受着体内那刚刚从绝对威压下恢复流动的力量循环,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一方面,他感到一种近乎窒息的沉重。帝皇的意志,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他的命运之上。他追求统御,追求超越界限的道路,在帝皇眼中,竟是“偏离轨迹”、“沾染污秽”。他为之奋斗、为之承受无数痛苦的自我进化,得到的不是认可,而是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另一方面,一丝冰冷的理智又告诉他,这或许是当前局面下,最“合理”的安排。他确实无法回归正常的帝国社会,死亡守望那相对宽松(或者说,只看结果)的立场,以及对抗强大异形的核心使命,确实是他目前唯一可能被“容纳”的地方。而且,卡修斯队长和他的小队,是少数了解部分内情,并与他有过合作经历的帝国力量。
更重要的是,帝皇的“圣言”中,明确指出了“寂静之歌”是“大敌之影”。这无疑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也为他继续追寻“统御者”遗产、对抗“寂静之歌”提供了最“正统”的理由——至少,在死亡守望的框架内。
他低头看着自己新生的、闪耀着非人光辉的左臂。这条蕴含着无限可能的手臂,在帝皇眼中,恐怕也只是“扭曲之力”的一部分,是需要被“利用”的武器。
统御之路,终究不容于这人类至上的庞大帝国吗?
不,帝皇并未完全否定。祂留下了“救赎之机”和“最后之考验”。这意味着,在死亡守望的使命框架下,他或许仍有一丝空间,去继续探索他自己的道路,只要最终的目标,指向的是人类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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