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噬星者 第109章 漂流者的抉择

开拓者号最后的闪光，如同宇宙尺度上的一次短暂叹息，迅速被黑洞的引力阴影和战火的喧嚣所吞没。逃生舱在爆炸的余波中打着旋，像一颗被顽童随手抛出的石子，无助地滑入更深沉的黑暗与混乱。

舱内的震荡逐渐平息，但危机远未结束。多克徒劳地拍打着控制面板，屏幕上只有雪花和闪烁的错误代码。“主推进器失效，姿态控制器离线，生命维持系统功率不足百分之四十……我们就像个铁棺材。”技术军士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嘶哑。

卡修斯透过观察窗上蛛网般的裂纹，凝视着外面地狱般的景象。燃烧的审判庭舰船碎片与扭曲的吞噬者生物质残骸相互碰撞，在小行星带中引发新的连锁爆炸。更远处，那几道如同苍白疤痕的“寂静之歌”净化轨迹，正以一种不祥的稳定速度，向着这片空域延伸。

“能确定我们的漂流轨迹和速度吗？”卡修斯的声音依旧沉稳，仿佛在询问一场寻常的巡逻。

多克调出仅存的几个仍在工作的惯性传感器读数，快速计算：“轨迹……无法精确预测，受小行星引力和战场能量扰流影响太大。但大致方向……我们正在被甩向战场边缘，靠近那片未被主要交火波及的、更稀疏的小行星区。速度……大约每秒两公里，还在变化。”

阿尔特斯闭目凝神，试图用灵能感知外界。“混乱……太多的死亡与毁灭，灵能背景一片狂躁。但我能感觉到，‘寂静之歌’的那股冰冷正在逼近，像潮水一样……它们不在乎这里的厮杀，它们只是在执行‘清理’。”

卡米洛检查着自己的“守护神”动力甲，橘黄色的目镜光芒稳定。“内置能源剩余百分之五十八，维生系统独立，可维持三十个标准日。武器系统基本完好。但缺乏远程探测与通讯手段。”他的目光落在凯尔那彻底黯淡、裂纹遍布的新生之手上，“你的……‘钥匙’，损坏严重。”

凯尔靠在舱壁上，脸色苍白。新生之手的报废不仅意味着剧痛和一件强大工具的失去，更让他与知识圣殿那稳定、浩瀚的信息连接变得极其微弱，只剩下一些残留的知识碎片和那根作为“初级协调者”的、若有若无的权限丝线。取而代之的是，“饕餮”动力甲在吸收了足够能量后，传来一种沉甸甸的、带着满足感的蛰伏，仿佛一头餍足的野兽，但凯尔清楚，这份“满足”之下，是更加危险的、等待下一次爆发的不稳定。

“它需要修复，或者……替代品。”凯尔的声音有些虚弱，“但现在，我们得先考虑活下去。”

沉默笼罩了狭小的舱室。五个来自不同时代、背负着不同使命的战士，被困在这漂浮的金属囚笼里，面临着共同的生存危机。

“选项不多。”卡修斯打破了沉默，“一，等待救援或漂流到安全星域——概率无限接近于零。二，尝试修复逃生舱的部分功能，寻找机会——但缺乏工具和备件。三，”他顿了顿，目光锐利起来，“主动出击。在我们还有选择的时候，寻找一个‘跳板’。”

“跳板？”多克疑惑。

“一艘船。”卡修斯指向观察窗外那些如同萤火虫般闪烁、正在交战或巡逻的小型舰只，“无论是审判庭的，吞噬者的，甚至是……海盗或拾荒者的。只要我们能夺下一艘，哪怕是最小的侦察艇，就能掌握主动权。”

这个计划大胆而疯狂。以他们目前的状态，去主动攻击一艘哪怕是最小型的舰船，都无异于以卵击石。

“成功率？”阿尔特斯直指核心。

“低于百分之五。”卡修斯坦然承认，“但等待死亡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卡米洛低沉的声音响起：“在我的时代，绝境中的突击被称为‘破晓之矛’。与其在黑暗中沉寂，不如向着微光掷出所有。”他的青铜拳头微微握紧，表示支持。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凯尔身上。他的知识和感知，是目前他们最重要的“雷达”和“预警系统”。

凯尔闭上眼睛，不再依赖视觉，而是将全部精神沉浸在那微弱的“初级协调者”权限和对周围能量环境的感知中。他过滤掉那些狂暴的交战能量和黑洞的引力噪音，像在激流中寻找特定的水纹。

几分钟后，他睁开眼，指向观察窗的某个方向，那里有一颗相对较大、形状不规则的小行星，正在他们的漂流路径上缓慢移动。

“那颗小行星，”凯尔说，“它的背面，有一个微弱的、非战斗性的能量信号。很隐蔽，像是……某种隐藏的观测站，或者一艘关闭了主要系统、处于静默状态的船只。能量特征……不属于帝国或混沌，更接近……非官方的，独立信号。”

独立信号？可能是海盗，拾荒者，甚至是某个试图在这场混乱中浑水摸鱼的未知势力。风险同样巨大，但比起直接冲击交战中的舰队，这似乎是唯一一个可能有点机会的目标。

“能判断具体是什么吗？”卡修斯问。

凯尔摇了摇头：“距离太远，信号太弱。我的感知……也大不如前。”他看了一眼报废的新生之手。

“足够了。”卡修斯做出决断，“调整逃生舱姿态，利用残存动力，尽可能靠近那颗小行星。多克，计算最佳切入轨道，利用小行星的阴影掩护我们。阿尔特斯，准备好你的灵能，我们可能需要无声地解决守卫。卡米洛守护者，你是我们的攻坚主力。”

“明白。”卡米洛的回应简短有力。

“法伦，”卡修斯最后看向凯尔，“保存体力。找到那个信号源的具体位置，以及可能的防御弱点，就靠你了。”

逃生舱的辅助推进器发出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喷射，艰难地调整着方向，朝着那颗希望与危险并存的岩石星球驶去。在这片被称为“熔炉”的死亡空域，五个漂流者，做出了他们的抉择——不再随波逐流，而是要在这绝望的熔炉中，亲手锻造出一线生机。

他们的目标，从宏大的拯救银河，暂时收缩为最原始的本能——生存，然后，夺取。统御之路，有时也不得不屈从于现实的残酷，在泥泞中匍匐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