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噬星者 第27章 升华之径

“角鹰”运输船在虚空中静默航行，如同投入墨池的微尘。破碎星环的诡异景象透过厚重的舷窗映入眼帘——并非璀璨星河，而是扭曲的光带、缓慢旋转的尘埃云、以及无数破碎天体的残骸，共同构成了一片充满死亡与混乱的空域。导航仪上的目标坐标如同风暴中的孤灯，在干扰强烈的星图中顽强闪烁。

凯尔站在驾驶舱内，暗紫色的左臂按在控制台上，细微的能量纹路与飞船系统产生着若有若无的共鸣。他在协助沃特斯-7稳定航线，同时利用新获得的、源自虫巢暴君的微弱空间感知，规避着那些看不见的引力陷阱和能量湍流。吞噬暴君带来的力量沉淀在体内，如同汹涌的暗流暂时被堤坝束缚，那份冰冷死灵低语与虫族掠夺本能之间的冲突，因“统御者”符号带来的调和共鸣而维持在脆弱的平衡点上。

死亡守望的战士们分散在船舱各处。圣血天使卡修斯沉默地保养着他的动力剑和爆弹手枪，血红色的甲胄在昏暗灯光下如同凝固的血液。太空野狼拉格纳则显得有些不耐烦，他更习惯于脚踏实地或者跳帮作战，这种枯燥的航行让他焦躁，不时摩挲着链斧的斧刃。钢铁之蛇的博杜安在检查重爆弹枪的每一个零件，暗鸦守卫科沃斯则如同真正的影子，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只有偶尔从阴影中传来的、打磨匕首的细微声响。其他幸存的战士，来自帝国之拳、白色伤疤、甚至还有一名钢铁战士的叛徒（在死亡守望中赎罪），也都保持着各自的习惯，船舱内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疲惫、警惕与对未知前路的沉默。

沃特斯-7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丝干扰产生的杂音：“接收到强烈的背景辐射读数，以及……非标准空间结构信号。我们正在接近目标区域。但扫描受到严重干扰，无法获取清晰图像。”

凯尔抬起眼，看向主屏幕。前方是一片更加浓重的星尘迷雾，隐约可见一个巨大无比的、如同断裂齿轮般的结构轮廓在迷雾中若隐若现。那就是“升华之径”实验室？

“降低速度，启动所有被动传感器。”卡修斯命令道，走到了凯尔身边，血红色的目镜凝视着屏幕，“如此规模的结构……不像常规空间站。”

“它的一部分似乎嵌入了小行星带，或者……本身就是由小行星改造而成。”沃特斯-7补充道，机械臂在控制台上快速操作，“检测到微弱的、与‘统御者’符号同源的能量签名。确认目标。”

运输船如同小心翼翼的潜行者，缓缓驶入星尘迷雾。随着距离拉近，实验室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个由多个巨大环形结构嵌套、连接而成的庞然大物，材质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暗淡的金属光泽，表面布满了复杂的几何纹路和早已停止运作的巨型设备接口。许多地方可以看到明显的破损和撕裂痕迹，仿佛经历过惨烈的战斗或内部灾难。一些断裂的管道和线缆如同巨兽的肠子，在虚空中无力地飘荡。

没有灯光，没有能量反应，只有一片死寂。它就像一个漂浮在宇宙中的、巨大而精美的棺材。

“没有检测到任何生命信号，能量水平低于基底值。”沃特斯-7报告，“看起来……已经被废弃了很久。”

“废弃不代表安全。”科沃斯的声音如同耳语般从通讯频道中传来，“黑暗往往滋养着最危险的东西。”

拉格纳哼了一声：“总比面对无穷无尽的虫子要好。至少这里看起来能让我们喘口气。”

运输船靠近了实验室最大的一个环形结构，找到了一个相对完好的对接舱口。沃特斯-7远程尝试连接，发现基础的对接协议竟然还能响应，虽然反应迟缓。

“对接系统在线，但需要手动授权。权限验证……无法识别我们的信号。”沃特斯-7看向凯尔。

凯尔走上前，再次取出了那块黑色石板。当他将石板靠近通讯接口时，石板上那个dNA与齿轮的符号微微亮起，一股独特的能量波动传入接口。

几秒钟后，对接舱门上的指示灯由红转绿，伴随着一阵年久失修的金属摩擦声，厚重的舱门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了后面黑暗、冰冷的通道。

“权限通过。”沃特斯-7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看来‘统御者’的认证依然有效。”

“保持警戒，标准探查队形，我们进去。”卡修斯下令，第一个端起了爆弹枪。拉格纳、博杜安等人立刻跟上，组成战斗队形。凯尔和沃特斯-7位于队伍中段。

舱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将最后一丝星光隔绝。内部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只有动力甲的灯光和武器指示灯提供着有限的光明。空气冰冷而凝滞，带着万年尘封的金属气味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类似防腐剂和臭氧的混合味道。

他们所在似乎是一个交通枢纽，多条通道通向不同的方向。墙壁光滑，材质与外部类似，上面雕刻着更多抽象而复杂的图案，有些类似基因螺旋，有些则像是星图与机械蓝图的结合。

“扫描显示，大部分区域结构完整，但能源中断。建议优先寻找主控中心或能源核心，恢复部分功能以便探查。”沃特斯-7建议道。

凯尔点了点头，他的感知扩展到最大。在这里，他体内那源自“统御者”符号的共鸣感更加强烈，仿佛整个实验室都在对他发出低语。他指向一条相对宽阔、似乎通往内部的主通道：“这边。能量残留的痕迹指向这个方向。”

小队谨慎地沿着通道前进。通道两旁有时会出现一些封闭的舱室，观察窗后面是各种他们无法理解的仪器和设备，有些里面还漂浮着模糊的、浸泡在液体中的阴影，让人不寒而栗。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只有他们脚步和呼吸声在空旷的通道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行进了大约半小时，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大厅中央是一个下沉式的平台，周围环绕着一圈控制台和巨大的显示屏幕，屏幕全部漆黑。大厅的穹顶很高，隐约能看到复杂的机械结构。

“这里似乎是主控室。”沃特斯-7走向一个控制台，尝试连接，但毫无反应，“能源完全中断。”

就在这时，凯尔猛地抬起手，示意安静。他那异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有东西……在动。”他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所有人都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武器指向各个方向。动力甲的灯光扫过空旷的大厅，除了灰尘和寂静，似乎什么都没有。

“在哪里？”卡修斯低声问。

凯尔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起他那暗紫色的左臂，指向大厅一侧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与其他区域似乎并无不同的金属面板。

“在后面。”凯尔的感知穿透了厚重的金属，“某种……生物反应。很微弱，但确实存在。而且……它在‘看’着我们。”

拉格纳喉咙里发出低吼，链斧开始缓缓旋转。博杜安将重爆弹枪对准了那块面板。科沃斯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悄无声息地向着那个方向靠近。

突然！

那块金属面板毫无征兆地向内滑开，速度快得惊人！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从后面扑了出来，直取站在最前方的卡修斯！

那东西的速度太快！甚至超越了大多数虫族单位！

“小心！”凯尔反应极快，暗紫色的左臂瞬间爆发出能量，一道无形的力场挡在卡修斯身前！

砰！

黑影撞在力场上，发出一声闷响，动作微微一滞！

借着力场的光芒和动力甲的灯光，众人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模样——

它大约有成年人大小，外形类似一个被剥了皮的人类，但肌肉组织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并且紧密地与闪烁着幽光的金属线路和机械骨骼融合在一起！它的四肢末端是锋利的金属爪刃，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不断扫描着红光的传感器阵列！它身上散发着一种极其不协调的、混合了生物质腐烂与机油的味道！

生化合成体！而且是极具攻击性的那种！

“开火！”卡修斯毫不犹豫地下令！

爆弹枪和脉冲武器的火力瞬间覆盖了那个合成体！但它异常灵活，在弹雨中诡异地扭动、闪避，金属爪刃与爆弹碰撞出刺眼的火花！它似乎对能量攻击有一定抗性！

拉格纳咆哮着冲了上去，链斧带着万钧之力劈下！合成体用一只金属手臂格挡，链锯与金属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切割声！

就在这时，墙壁上，更多的面板悄无声息地滑开！数十道同样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涌出，从四面八方扑向小队！

它们沉默无声，只有传感器扫描的红光和爪刃破空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纯粹的杀戮指令！

“防御阵型！”卡修斯大吼，动力剑燃烧起火焰，将一只扑上来的合成体斩为两段！

战斗瞬间爆发！死亡守望战士们背靠背，组成圆阵，用爆弹、链锯剑和动力武器抵挡着这些诡异合成体的疯狂进攻！这些合成体力量不俗，速度极快，而且极其耐打，即使被爆弹击中要害，只要核心不被摧毁，依旧能继续攻击！

凯尔在战团中穿梭，他的战斗方式最为高效。暗紫色的左臂时而凝聚死灵能量点射合成体的核心传感器，时而运用剥皮者的能力干扰其生物与机械部分的协调，甚至偶尔直接抓住合成体，用吞噬机制强行抽取其核心能量！每一次吞噬，都让他对这类造物的结构多一分了解，体内的力量也活跃一分。

沃特斯-7则利用他的技术和脉冲武器，专门攻击合成体的关节和能量线路，削弱其行动能力。

然而，合成体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它们从墙壁、天花板、甚至地板的隐藏开口中不断涌出！小队被彻底包围，活动空间被不断压缩！

“这样下去会被耗死在这里！”博杜安一边用重爆弹枪扫射，一边吼道，“必须找到控制它们的东西或者离开这里！”

凯尔一边战斗，一边将感知扩展到极限。他能感觉到，这些合成体的行动并非完全自主，它们受到一个统一的、冰冷的信号指挥。信号的源头……来自大厅下方！

“下面！”凯尔对卡修斯喊道，“指挥源在下面！我们需要突破过去！”

卡修斯一剑劈开一只合成体，血红色的目镜扫过战局，瞬间做出决断：“拉格纳，博杜安，跟我开路！科沃斯，凯尔，沃特斯，掩护侧翼和后方！我们向下突破！”

“为了帝皇和圣吉列斯！”卡修斯发出战吼，动力剑爆发出耀眼的圣焰，如同尖刀般向前突进！拉格纳和博杜安紧随其后，一个如同狂野的狼王，一个如同移动的堡垒，硬生生在合成体的潮水中撕开了一道缺口！

凯尔和科沃斯如同鬼魅，清理着从侧面和后方扑上来的敌人，沃特斯-7则用精准的射击点掉远处试图远程干扰的合成体。

小队沿着卡修斯等人打开的缺口，冲向大厅中央那个下沉式的平台。平台边缘有阶梯通往下方。

当他们冲下阶梯，来到平台下方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平台下方是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这里布满了无数圆柱形的透明容器，如同一个巨大的陈列馆。而容器里面……浸泡在淡绿色液体中的，是各种各样、形态各异的生物与机械的融合实验体！

有些还能看出人类或异形的轮廓，但身体大部分已被机械替代；有些则完全是无法形容的、血肉与齿轮扭曲共生的怪物；甚至还有一些容器是空的，但内壁布满了挣扎的抓痕和干涸的污渍。

而在空间的最中央，一个最为巨大的容器依然在微弱地运行着，里面浸泡着一个……**难以名状的巨大存在**。它似乎是由无数生物组织、机械零件和闪烁的能量核心强行糅合而成的聚合体，散发着令人心智崩溃的混乱气息和强大的灵能波动！

那些攻击他们的合成体，似乎正是从这个中央容器周围的某些生产设施中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来的！

而那个冰冷的指挥信号，正源自于中央容器中那个巨大的聚合体！

它那无数个、由不同生物眼球和光学传感器构成的“视觉器官”，此刻正齐刷刷地、冰冷地“注视”着闯入的不速之客。

“升华之径”实验室的真相，以一种极其残酷和亵渎的方式，展现在了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