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噬星者 第21章 虚空鳐巢

“求知者号”残骸内的空气凝重，混合着臭氧、腐臭与刚刚平息战斗的硝烟味。凯尔站在刻有“统御”铭文的观察窗前，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与那符号接触时的温热共鸣。体内纷乱的力量在那股精纯能量的抚慰下，暂时蛰伏，如同被驯服的野兽，但那份冰冷死灵低语依旧盘踞在意识深处，如同背景噪音，提醒着他融合带来的代价。

沃特斯-7的电子眼频繁闪烁，受损的机械臂发出细微的伺服嗡鸣。他快速收集着散落的数据板，动作带着技术神甫特有的效率，但凯尔能感觉到他扫描自己的频率更高了。吞噬混沌卵并“净化”其力量的方式，显然超出了这位机械教徒的理解范畴，让他既困惑又警惕。

“最近的可用船坞，在废船结构层的‘翼展区’。”沃特斯-7的声音干涩，打断了短暂的寂静，“那里曾是一艘大型运输舰的机库部分，与其他几艘小型船只残骸嵌合。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找到尚能启动的飞行器。”

他没有询问凯尔为何突然决定离开，也没有再提及“梳理力量”的承诺。眼前的阿斯塔特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提供方案的实验体，而是一个掌握了危险力量、目的明确的合作者（或者说，暂时的同行者）。沃特斯-7的逻辑核心重新计算了优先级：确保自身生存，获取更多知识，并……密切关注凯尔的任何异动。

“带路。”凯尔的回应简短。他需要一艘船，需要离开这片金属坟墓，前往更广阔的星海，去追寻“统御者”的蛛丝马迹，寻找真正掌控自身、乃至超越自身的方法。

他们离开了充满不祥回忆的实验室，再次踏入废船错综复杂的内部。这一次，沃特斯-7提供的路径更加直接，但也明显更加危险。他选择了一条穿过废船相对“活跃”区域的捷径，这里能量湍流更频繁，结构更不稳定，盘踞的生物也更具攻击性。

沿途，他们遭遇了不止一波敌人。有时是成群结队、依靠残存本能行动的伺服颅骨和战斗仆从，它们如同被惊扰的蜂群，从阴暗的角落涌出，发出刺耳的二进制尖啸。有时则是更加扭曲的变异体，一些似乎是原本船员在亚空间能量或死灵科技影响下融合而成的怪物，它们拖着溃烂的肢体，在金属廊道中蹒跚而行，发出无意义的哀嚎。

凯尔没有再大规模使用吞噬能力。体内的平衡来之不易，他谨慎地运用着新领悟的“调和”波动，更多的是干扰而非掠夺，同时依靠强化后的身体素质和武器进行战斗。他那暗紫色的左臂展现出惊人的适应性，时而凝聚能量形成短暂的护盾，时而引导死灵能量精确点射敌人的弱点，甚至能短暂地模拟出周围环境的材质进行伪装。

沃特斯-7默默记录着这一切，同时利用他对废船结构的了解，提前预警，规避了几处致命的能量陷阱和即将崩塌的区域。他的技术知识在穿越某些需要破解的密封门或绕过失控的防御系统时发挥了关键作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而高效的临时协作，各取所需，却又彼此提防。

经过数小时高度紧张的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目标区域——“翼展区”。

这里的景象令人震撼。巨大的穹顶结构下，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空间，曾经是运输舰的主机库。如今，这里堆满了各种型号船只的残骸，如同一个巨型的拆船厂。雷鹰炮艇、星鹰战机、甚至还有几艘小型商船和侦察舰的碎片，它们互相挤压、嵌合在一起，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锈迹。一些残骸上还能看到帝国天鹰、欧克兽人标志乃至灵族纹章的痕迹，无声诉说着它们各自不同的命运。

机库的某些区域弥漫着诡异的绿色迷雾，那是泄露的推进剂与未知化学物质混合形成的毒气。头顶上方，断裂的钢梁和扭曲的管道如同怪物的肋骨，随时可能坠落。

“扫描显示，东北角那艘‘剑级’护卫舰的碎片相对完整，它的轻型穿梭机库可能未被完全摧毁。”沃特斯-7指向一个方向，“但能量信号显示，那片区域有活跃的生命读数……非人类，也非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类型。”

凯尔顺着方向望去，同时提升了感知。他“听”到了一种细微的、如同皮革摩擦般的扑翼声，还闻到一股淡淡的、类似电离空气和麝香混合的气味。他体内那源自虫族的微弱心灵感应，捕捉到了一些零碎、饥饿、专注于狩猎的思维碎片。

“有东西在那里筑巢。”凯尔低语，异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的右眼，那只冰冷的绿色电子眼，快速扫描着目标区域的能量分布和结构弱点。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借助残骸的阴影作为掩护。随着距离拉近，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在那艘“剑级”护卫舰断裂的舰体旁，一个由破碎金属、线缆甚至尸骸编织而成的巨大巢穴，依附在机库的墙壁和天花板上。巢穴之中，数十只奇异的生物正在活动。

它们的外形类似巨大的鳐鱼，身体扁平，皮肤是暗沉的紫蓝色，带着如同星空般的微弱斑点。它们的翼膜宽大而坚韧，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能量弧光。没有明显的头部，只有在身体前端中央，一个巨大的、如同复眼结构的晶体器官，正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它们依靠翼膜的扇动在低空无声滑翔，动作优雅而致命。

“虚空鳐……”沃特斯-7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而且是变异种。它们通常生活在彗星带或小行星群，以辐射和稀有矿物为食。看来废船的能量泄漏和富含金属的环境吸引了它们。它们极具领地意识，而且……”

他话音未落，一只在巢穴边缘巡逻的虚空鳐似乎察觉到了异常，它那晶体复眼猛地转向两人的藏身之处，幽绿的光芒骤然变得刺眼！

“嘶嘎——！”

一声尖锐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鸣叫响起！如同得到了信号，巢穴中所有的虚空鳐同时停止了活动，数十只复眼齐刷刷地锁定了闯入者！

“它们感知到我们了！”沃特斯-7低吼，机械臂上的武器系统瞬间激活。

凯尔握紧了爆弹枪，暗紫色的左臂能量流转。他知道，通往穿梭机的路，必须踏过这些虚空掠食者的尸体。

狩猎，再次开始。但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或许并非那么分明。这些虚空鳐体内蕴含的、适应虚空与能量的独特基因，对他那渴望“统御”万物的吞噬机制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诱惑？

他看着那些展翼扑来的幽影，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