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名剑录 第5章 内院的下马威

离尘洲，试炼煞渊深处。

林无锋三人刚经历完与黑骨煞猿的惨烈搏杀，正抓紧时间调息恢复，并收集那价值不菲的剑尊初期巅峰煞晶与骨甲材料。洞穴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煞气，战斗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

然而，就在林无锋的手即将触碰到那颗暗红火焰流转的硕大煞晶时，异变陡生！

洞穴四周的岩壁上，那些原本只是散发着微弱磷光的奇异纹路，突然如同活过来一般，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股无法抗拒的庞大空间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洞穴，将林无锋、石峰、乌木三人牢牢锁定。

“怎么回事？！”石峰惊怒，试图挣扎，却感觉周身罡气如同陷入泥沼，动弹不得。

乌木脸色剧变：“是禁制！这洞穴有古怪！”

林无锋心中警铃大作，金煞剑元本能地爆发试图抗衡，但那空间之力层次极高，远超他们目前的修为，根本不是蛮力可以抵抗的。

下一刻，血光猛烈一闪，三人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景象瞬间模糊。待视野恢复清晰时，他们已经不在那昏暗的洞穴之中，而是出现在了血煞台之上！周围是同样一脸茫然、或带伤、或气息不稳的其他试炼弟子。显然，他们是被强制传送出来了。

“时间未到！”拓跋雄环顾四周，粗声吼道，他浑身浴血，显然也经历了一番苦战。

海青云眉头紧锁，看着自己手中几颗尚未来得及收起的煞晶。萧杀独自站在角落，面色冰冷，指尖一滴鲜血缓缓滴落。

墨刑长老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高台前方，依旧是那副冰冷的表情，目光扫过台下狼狈的众弟子，尤其是在几个气息消耗巨大、伤势不轻的弟子身上略微停留，包括林无锋小组。

“试炼中止。”墨刑长老的声音毫无波澜，却让所有人心头一沉，“尔等可知，为何被提前逐出煞渊？”

众弟子面面相觑，无人应答。他们大多完成了猎杀任务，甚至超额完成，正欲向更深处探索。

见无人回答，墨刑长老冷哼一声：“蠢材！只知埋头厮杀，却不知内院试炼，岂是简单的猎兽取晶？”

他袖袍一拂，血煞台上空浮现出一面巨大的光幕，上面开始快速回放各个队伍在煞渊中的战斗片段，尤其是他们与强大煞兽搏杀的最后时刻。光幕旁，还有一道道细微的能量流转图示，与弟子们自身修炼的功法隐隐对应。

“看清楚了！”墨刑长老指向光幕中林无锋小组与黑骨煞猿激战的画面，重点标注出林无锋施展《庚金不灭剑体》硬抗煞气冲击、以及最后施展“金煞寂灭斩”时的能量流动。“林无锋，你之《庚金不灭剑体》，初入门槛，仅能被动增强防御，远未达到‘不灭’之境，更无法在战斗中持续转化煞气反补己身！强行催发极限，看似威力无匹，实则伤及经脉根本，若非禁制触发将你等传送出来，你此刻已遭煞气反噬！”

他又指向拓跋雄小组硬撼一群“熔岩煞虎”的画面：“拓跋雄，《百战不死身》不是让你去硬抗所有攻击！不死的前提是‘百战’的锤炼与生机的绵长！你只学其形，未得其髓，一味蛮干，气血已近枯竭！”

接着是海青云小组以水柔剑意困杀“暗流煞鲛”的画面：“海青云，潮汐剑意讲究蓄势与后劲，你急于求成，未待势满便强行爆发，剑意已显虚浮！”

甚至连独自行动的萧杀也未逃过点评：“萧杀，瞬杀之意，在于极致的凝聚与爆发后的瞬间隐匿恢复。你杀伐过甚，只出不入，剑元已现枯竭之象，再战必遭反噬！”

墨刑长老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冰冷如刀：“煞渊试炼，首要目的，非是猎杀多少煞兽，而是检验尔等对新获传承的初步领悟与运用！必须在心法运转圆融、符合当前境界承受范围之内进行战斗！尔等倒好，个个急功近利，只知逞强斗狠，将内院传承当作外院粗浅功法使用，妄图一蹴而就！简直愚不可及！”

“心法未至相应火候，强行越阶或过度催谷，轻则伤及根基，重则走火入魔，身死道消！这煞渊禁制，便是感应到尔等功法运转已至危险临界，方才强行中止试炼，救尔等一命！”

一番话，如同冷水浇头，让原本因收获颇丰而有些自得的众弟子瞬间清醒，冷汗涔涔。林无锋握了握拳，感受着经脉中隐隐传来的刺痛和尚未完全平复的躁动剑元，心中凛然。他确实感觉到，最后那一剑“金煞寂灭斩”施展后，体内传来一阵空虚与撕裂感，只是当时战意正酣，未曾深究。原来，自己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此次试炼，虽有收获，但考核评定……全体，不合格！”墨刑长老宣布了残酷的结果，“功勋记录减半！一个月内，不得再入煞渊！都给老夫滚回去好生闭关，何时将所选心法第一重修炼至‘圆转如意’之境，何时再来！”

说罢，不再理会众人难看的脸色，身影缓缓消失。

众弟子如同斗败的公鸡，士气低落。这时，几位早已等候在旁、气息深厚的内院老生笑着走了过来。

“嘿嘿，新来的菜鸟们，吃瘪了吧？”一个脸上带疤、眼神精悍的汉子咧嘴笑道，“别灰心，每个初入离尘洲的都这样，以为得了传承就能横着走。记住师兄一句话：在内院，修为境界是基础，但心法领悟深度，才是决定你能走多远的关键！功法层级不到，给你神器也发挥不出威力！”

另一位气质沉稳的师姐也温和解释道：“离尘洲的试炼，重在‘磨’字。磨砺战技的同时，更要磨砺对功法的理解与应用。比如林师弟，你的《庚金不灭剑体》，初期重在‘庚金’锋锐的掌控与‘不灭’韧性的初步激发，需在战斗中细细体悟煞气炼体的微妙平衡，而非一味追求杀伤。待第一重圆满，方能做到在激战中小幅转化煞气，增强持久战力。”

听着师兄师姐们的经验之谈，林无锋等人恍然，纷纷拱手道谢。原来内院的修行，与外院直来直去的拼杀截然不同，更注重根基的夯实与功法的深层领悟。这次挫败，虽丢了脸面和功勋，却是一次宝贵的警醒。

——

云梦洲，迎仙岛。

几乎在同一时间，幻心林入口处霞光流转，一道道身影被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传送了出来。正是李慕云、孙皓、张奎等四十名云梦洲弟子。

与离尘洲弟子的狼狈不同，他们大多衣衫整齐，气息平稳，甚至有人面带微笑，似乎收获不小。然而，云逸长老的身影出现在白玉台上时，脸上却并无赞许之色，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惋惜。

“时间未至，试炼中止。”云逸长老的声音依旧温和，却让众弟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尔等可知缘由？”云逸长老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李慕云、轩辕辰等几个气息最为圆融的弟子身上停留片刻。

李慕云微微蹙眉，他自问一路行来，破妄斩影，剑心通透，并无滞碍。轩辕辰、诸葛明等人也露出思索之色。

云逸长老轻轻摇头，伸手在空中一点。一幅由云雾构成的画卷展开，上面显现出各个弟子在幻心林中闯关的景象，旁边亦有玄妙的符文流转，与他们的心法境界相对应。

“李慕云，”云逸长老指向画卷中李慕云与那道变幻剑影交锋的画面，“你之《太上忘情剑心诀》，确已初窥门径，剑心澄澈，能快速勘破虚妄。然，你可知此诀第一重‘忘情’的真意，并非仅是‘识破’，更在于‘化用’？你以剑为镜，照见己身瑕疵，却未能引那剑影之道韵反哺自身剑心，使其更为圆融无暇。你是在‘破’幻，而非‘融’幻，心法运转，徒具其形，未得其神，距离‘圆转如意’之境，尚差临门一脚的沉淀。”

他又指向轩辕辰与王道虚影的战斗：“轩辕辰，你的王道剑意堂皇正大，然《皇极经世书》第一重，重在‘内圣’的积累，你与外象争锋过甚，内省不足，王道之基略显浮躁。”

再看张奎三人组挣扎出群体心魔幻境的画面：“尔等羁绊深厚，共渡心魔，值得称道。然，守御剑意、疾风剑意、诡剑之意，皆需与所选心法深度融合。张奎，你的《流云剑步》重在飘逸灵动，与疾风剑意结合，当更显轻盈变幻，而非一味求快强破，心法未纯；周毅，你之守御，当与心法共鸣，化外力为滋养，而非硬抗消耗……”

甚至连看似完美通过幻境考验的洛水仙、诸葛明等人，也被点出在心法运转的细微之处，存在急于求成、未能将幻境感悟彻底消化融入自身剑道的瑕疵。

“幻心林问剑，问的不仅是心魔，更是尔等对所选传承的初步印证与融合！”云逸长老语气转为严肃，“需以相应的心法境界为基，引导剑意，于幻境中体悟、磨合、升华。尔等却大多将幻境单纯视为障碍去破除，追求速度与表象的通过，忽略了最根本的心法锤炼与沉淀！此乃舍本逐末！”

“心境感悟若无法与心法修为同步精进，便是无根之木，空中楼阁！此次试炼，全体评定……未达预期！”云逸长老宣布了结果，“悟性评级暂缓核定。一个月内，禁入云梦幻境！尔等需静心闭关，将所选心法第一重修炼至‘神与意合’之境，方可进行下一次考核。”

众弟子闻言，皆露愕然，随即陷入沉思。他们本以为顺利通关，没想到在长老眼中竟是如此不堪。

几位等候在旁的云梦洲老生见状，笑着上前宽慰解惑。

一位气质空灵的师姐对李慕云柔声道：“李师弟不必沮丧。云梦洲修行，重在‘悟’与‘融’。你的《太上忘情剑心诀》乃是顶尖法门，初期重在‘观’与‘化’。下次入幻心林，不妨试着引导那剑影之道，细细体味其变化，引为己用，而非一剑斩之。心法圆融，幻境自破，且收获更大。”

另一位擅长阵法的师兄对诸葛明道：“诸葛师弟，推演计算固然重要，但心法才是根基。你的《八阵推演剑图》，需以心法滋养灵识，方能算无遗策，否则易耗心神，根基不稳。”

听着师兄师姐的指点，李慕云、轩辕辰等人方才彻底明悟。云梦洲的试炼，看似平和，实则对心性、悟性以及功法契合度的要求极高，容不得半点急躁与取巧。

双洲天才，在这内院第一课中，皆因对心法修炼的忽视与急于求成，尝到了挫败的滋味。但也正是这次挫败，让他们深刻认识到内院修行的核心所在——功法为本，境界为基。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都需沉下心来，闭关苦修，争取早日将所选传承的第一重修炼到圆满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