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名剑录 第3章 血与心的考验

离尘洲，血煞台。

墨刑长老宣读完森严门规，众弟子完成传承选择后，空气中弥漫的血煞之气仿佛被引动，变得更加粘稠而富有侵略性。他冰冷如铁石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四十名气息各异的弟子，声音如同寒冰撞击，在肃杀的空气中回荡：

“规矩已立，传承已授。现在，进行尔等入我离尘洲的第一次试炼——‘煞渊初猎’。”他袖袍一挥，血煞台边缘的地面无声裂开，一道深不见底、散发着浓郁黑气的裂隙出现，旋即旋转扩大，形成一道通往未知深处的煞气漩涡门户，门内隐约传来令人牙酸的嘶吼与金铁交击的闷响。

“此‘试炼煞渊’，乃我离尘山脉外围一处天然形成的煞气巢穴，经宗门改造，分为三重区域。第一重，多为豪侠境煞兽；第二重，剑尊初期煞兽盘踞；第三重深处，甚至有剑尊中期煞兽潜伏，非尔等现阶段可轻易触碰。”墨刑长老语气毫无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试炼任务：三人一组，自由组合，深入煞渊，猎杀至少三头不低于自身境界的煞兽，并取得其核心‘煞晶’。限时，六个时辰。最终评定，将根据猎杀效率、煞兽等级、团队协作、以及……生存表现，综合核定功勋。此功勋，将直接决定尔等首月所能兑换的资源多寡。现在，组队，入渊！”

“组队”二字一出，平台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微妙而紧张。自由组合，这不仅考验个人实力，更考验眼光、人脉与临机决断的能力。谁是可托付后背的队友？何种搭配能最大化战力？

林无锋几乎在墨刑长老话音落下的瞬间，目光便与身旁的石峰对上。石峰虎目圆睁，重重一点头，巨大身躯迈着沉稳的步伐，立刻站到林无锋身侧，如同最可靠的磐石。两人并肩作战已久，默契无需多言。攻防核心已定，还需一位擅长侦查、策应或特殊能力的队员。

林无锋的目光迅速扫过人群。天南郡同乡中，张奎等人已选云梦洲。他的视线掠过北荒郡霸气外露的拓跋雄（风格过于强势，不易配合）、东礁郡剑意绵长的海青云（路数不同）、云川郡杀气腾腾的萧杀（独狼习性），最终定格在那位身形精干、眼神锐利如鹰、气息内敛的北荒郡猎户之子——乌木身上。此人剑意“追猎”，擅长感知环境、追踪索敌，正是团队急需的“眼睛”和暗处匕首。

“乌木师弟，可愿同行？”林无锋直接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自然的领袖气度。

乌木闻声转头，略显诧异地看了林无锋一眼，似乎没料到这位天梯第三、气息凌厉的强者会主动邀请自己。他目光扫过林无锋和其身旁如山岳般的石峰，又快速评估了一下自身定位，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干脆利落地点头：“好。”言简意赅，符合其猎户出身果决的性格。

三人小组瞬间成型：林无锋（剑尊初期巅峰，主攻，金煞剑意-破灭）、石峰（豪侠境巅峰，主防，重岳剑意-厚重）、乌木（剑尊初期巅峰，辅助，追猎剑意-感知\/突袭）。攻防探查，搭配合理，目标明确。

其他弟子也迅速行动。拓跋雄与赫连铁这两位北荒悍将自然凑到一起，又拉拢了东礁郡擅长防御的石礁，组成纯防御推进型的“重甲”小队。海青云则与同郡的珊瑚、潮生组队，意图发挥水系剑意绵长、变化的特点。萧杀冷哼一声，竟无视组队要求，独自一人化作一道血色流光，率先射入煞渊旋涡，引得众人侧目。荆无命、毒蝎等西岭郡的刺客也各自寻了气息相合、能互补短板的同伴。

“进！”墨刑长老不再多言，袖袍一挥。

林无锋三人对视一眼，彼此点头。林无锋率先而动，暗金色剑元微吐，化作流光直射旋涡。石峰低吼一声，土黄色罡气爆发，紧随其后。乌木身形则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林无锋的影中，一同没入那漆黑的入口。其余队伍也各展手段，纷纷涌入。

——

煞渊之内，天地迥异。

刚一踏入，仿佛从光明坠入永夜。外界的光亮和声音被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昏暗、压抑到极致的空间。头顶不见天日，只有扭曲的、散发着暗红色幽光的岩石穹顶。脚下是暗红色、仿佛被无数鲜血浸透、泥泞而粘稠的土地，踩上去会发出“咕叽”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腐臭味以及一种独特的、带有强烈侵蚀性的煞气。四周怪石嶙峋，形态狰狞，一些扭曲的、散发着幽幽磷光的怪异植物稀疏地生长着。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无处不在的煞气。它不仅仅是气味，更像是一种无形的、粘稠的液体，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不断侵蚀着修士的护体罡气，发出“滋滋”的细微声响，更试图钻入毛孔，引动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与心魔。

“好浓的煞气！罡气消耗比外界快了三成不止！”石峰闷哼一声，周身土黄色罡气澎湃涌动，如同厚重的岩石壁垒，将侵袭而来的煞气勉强排开一尺，但脸色已然凝重。

乌木则是瞳孔微缩，像警惕的猎豹般扫视四周，低声道：“不仅如此，这煞气还能严重干扰感知。我的‘追猎’剑意感应范围被压缩了近半，而且杂讯很多。”他手中那柄形似狼牙的【破风狼牙剑】发出极其细微的、只有他自己能清晰感知的嗡鸣，剑尖微微颤动，为他指引着煞气流动最集中、最可能隐藏猎物的方向。

林无锋深吸一口气，这充满凶戾与破败气息的环境，却让他体内的金煞剑元异常活跃和……愉悦？那股破灭寂灭的剑意，仿佛找到了归宿，自然而然地吸纳、转化着周围的煞气，使得他周身的暗金色罡气不仅没有削弱，反而更加凝练、深邃，隐隐散发出更危险的气息。“无妨，跟紧我。乌木指方向，石峰断后，保持阵型，稳步推进。”林无锋沉声下令，一马当先，朝着乌木剑尖指引的煞气浓郁处潜行而去。

三人呈锋矢阵型，林无锋为箭头，乌木稍后侧翼策应感知，石峰殿后防御。行动间悄无声息，却如一张缓缓张开的死亡之网。

不过前行百丈，绕过一片巨大的、如同肋骨般嶙峋的石林，一阵低沉的、仿佛啃噬骨骼的“咔嚓”声和压抑的咆哮传来。只见三头形似猎豹、但通体由暗红色煞气凝聚、眼眸猩红如血、爪牙闪烁着金属寒光的煞兽，正匍匐在一具巨大的、不知是何种生物的残骸上，疯狂啃食。它们的气息，赫然都达到了豪侠境后期。

“是‘影煞豹’，速度极快，尤擅隐匿与偷袭，配合默契。”乌木迅速报出信息，声音压得极低。

“我来挡住，你们伺机斩杀。”石峰踏步上前，【重岳剑】悍然出鞘，带起一阵沉闷的恶风。他没有任何花哨技巧，直接一剑横扫，厚重的土黄色剑罡如同崩塌的山壁，朝着三头影煞豹碾压而去。那三头煞豹反应极快，发出尖锐的嘶鸣，身形猛地炸开，化作三道几乎融入环境的淡血色影子，从三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如同闪电般扑向石峰！

“哼！岩壁千重！”石峰低吼，重剑舞动，在周身瞬间布下层层叠叠的剑罡壁垒，如同一个巨大的岩石堡垒。影煞豹锋利的爪子抓在剑罡上，发出刺耳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火星四溅，却难以瞬间突破这坚实的防御。

就在一头影煞豹借助同伴掩护，试图从石峰视觉死角发起致命一击时，林无锋动了。他甚至没有拔出身后的【沉渊剑】，只是身形如鬼魅般一晃，仿佛融入了阴影，下一刻便出现在那头影煞豹的侧后方。并指如剑，暗金色的剑元高度凝聚于指尖，不带丝毫风声，悄无声息地点向影煞豹的后脑。

“嗤——！”

一声轻微如裂帛的声响。那暗金指剑蕴含的破灭剑意，对煞气凝聚的躯体有着惊人的克制效果，如同热刀切过油脂，轻易洞穿了影煞豹的头颅。那煞兽身躯剧烈一颤，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瞬间溃散成一团精纯的暗红色煞气，只留下一颗龙眼大小、色泽深邃、微微搏动着的暗红色煞晶，“啪嗒”一声掉落在泥泞的地面上。

另一头影煞豹见到同伴瞬间被秒杀，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拟人化的惊惧，毫不犹豫地转身，化作一道血影向黑暗中遁去。然而，乌木早已如同幽灵般预判了它的逃窜路线，【破风狼牙剑】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从一块巨石后闪电般刺出，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其咽喉要害。凌厉的剑气爆发，瞬间将这头影煞豹也彻底瓦解，同样留下一颗煞晶。

最后一头影煞豹被石峰的重剑罡气牢牢困住，左冲右突不得脱身，最终被石峰一记势大力沉的劈斩，连兽带周身煞气一同拍碎。

战斗在数息内结束，干净利落。乌木迅速上前，手法娴熟地将三颗尚带余温的煞晶收起。“只是最外围的杂兵，越往里，煞兽越强，而且可能出现拥有特殊能力或群居性的种类，务必小心。”他提醒道。

三人不敢大意，继续按照乌木的指引，向煞渊深处推进。果然，随着不断深入，遭遇的煞兽越来越强大，种类也越发诡异：有能从口中喷射出具有强烈腐蚀性的墨绿色煞气箭的“腐液煞蟒”；有防御力惊人、力大无穷、由坚硬岩石和煞气构成的“岩石煞傀”；有能制造短暂幻象、迷惑心神、身形飘忽不定的“魅影煞”……

林无锋作为主攻手，金煞剑意的凌厉与破灭特性展现得淋漓尽致。面对防御强悍的岩石煞傀，他一剑便能斩开其坚硬的石壳；面对诡异的魅影煞，他那蕴含寂灭道韵的剑意能直接震散其幻象核心。石峰则如同最可靠的壁垒，总是出现在最需要防御的位置，为林无锋创造完美的输出环境。乌木则如同暗影中的猎手，不仅提前预警危险，更擅长抓住时机，对试图偷袭或逃窜的煞兽给予致命一击，并且负责高效地收集战利品——煞晶。三人的配合在实战中以惊人的速度磨合，越发默契，推进速度和猎杀效率远超寻常队伍。

途中，他们也遇到了其他正在奋战的队伍。拓跋雄、赫连铁、石礁组成的“重甲”小组，如同三辆人形坦克，拓跋雄的【荒古巨阙剑】大开大阖，每一剑都地动山摇；赫连铁的【百战血刃】饮血后煞气更盛，越战越勇；石礁则全力防御，三人配合，硬生生在煞兽群中碾出一条路。海青云、珊瑚、潮生的“水韵”小组，剑势如潮水般连绵不绝，将煞兽卷入剑罡的漩涡中慢慢磨灭，风格截然不同。甚至远远瞥见萧杀独自一人在数头剑尊初期“剑齿煞狼”的围攻下，身影如血色鬼魅，剑出必杀，效率高得令人咋舌，其【绝影剑】的“瞬杀”特性发挥到极致。

然而，并非所有队伍都如此顺利。有一支由两名豪侠境巅峰和一名初入剑尊境的弟子组成的临时队伍，因为彼此不熟悉，配合生疏，在遭遇一群极其擅长协同攻击的“剑齿煞狼”时，瞬间陷入苦战。防御出现漏洞，攻击无法形成合力，很快便险象环生，一人重伤。最终不得不捏碎求救玉符，被一道凭空出现的白光笼罩，传送出了煞渊，也意味着他们的首次试炼以失败告终，首月功勋必将大打折扣。

时间在紧张的战斗中飞速流逝。林无锋小组已经猎杀了超过十五头煞兽，其中剑尊初期的便有七头之多。乌木的储物袋中，煞晶已经积累了相当可观的数量。

“停！”乌木突然举起左手，示意停止前进。他眉头紧锁，紧握的【破风狼牙剑】震颤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前方……煞气浓度异常！几乎凝成实质，而且充满暴虐的意念。小心，可能盘踞着大家伙，其实力……恐怕接近剑尊中期！”他指向数十丈外一个巨大的、如同凶兽张开的巨口般的洞穴入口，那里面涌出的煞气波动，让石峰都感到一阵心悸。

林无锋眼神一凝，他体内的金煞剑种传来清晰的悸动，那是一种遇到强敌的兴奋，以及对新炼成的《庚金不灭剑体》渴望实战磨砺的冲动。洞穴内的存在，气息已然达到了剑尊初期巅峰，甚至半只脚踏入了中期门槛！远超之前任何对手。

“任务要求的三头煞晶早已超额完成。是避开风险，绕路继续猎杀普通目标，还是……”石峰看向林无锋，征询他的意见。猎杀这种级别的煞兽，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可能重伤甚至陨落。

林无锋感受着经脉中奔腾的战意和剑体传来的渴望，沉声道：“修行之路，岂能畏难而退？如此对手，正是磨砺剑意、检验所学的绝佳机会！若能斩之，功勋必厚，对《庚金不灭剑体》的修炼亦大有裨益！准备战斗！”

他深吸一口充满煞气的空气，眼神锐利如刀，不再犹豫，率先踏步，毅然决然地闯入了那幽深、散发着令人窒息威压的洞穴之中。石峰和乌木见状，虽面色凝重，却毫无惧色，立刻紧随其后，三人阵型瞬间调整，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洞穴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宽阔，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岩壁上一些零星的煞气磷光提供微弱照明。在洞穴的最深处，一头庞然大物正匍匐在地，发出沉闷如雷的呼吸声。它形似巨猿，但体型堪比小型山丘，通体覆盖着漆黑如墨、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厚重骨甲，关节处生有狰狞骨刺，一双巨大的眼眶中，燃烧着两团暗红色的、充满暴虐与毁灭气息的火焰。仅仅是其自然散发出的煞气威压，就让洞穴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是‘黑骨煞猿’！成年的黑骨煞猿实力堪比剑尊中期，力大无穷，防御极强，周身煞气不仅能侵蚀罡气，更能直接冲击心神！”乌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认出了这难缠的对手。

似乎是感应到入侵者的气息，黑骨煞猿猛然睁开那双燃烧的眸子，发出一声震耳欲聋、足以让灵魂战栗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猛地站立起来，几乎触及洞穴顶部，投下巨大的阴影。它捶打着覆盖骨甲的胸膛，发出擂鼓般的巨响，然后四肢着地，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朝着林无锋三人狂扑而来！大地随之震颤！

“石峰，顶住它的第一波冲击！乌木，游走干扰，重点攻击它的眼睛和关节薄弱处！我来寻找机会，正面破防！”林无锋瞬间做出决断，声音冷静而坚定。背后的【沉渊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自动出鞘半寸，暗金色的剑光如同黑暗中升起的朝阳，瞬间照亮了昏暗的洞穴，也映照出他眼中熊熊燃烧的战意！

真正的恶战，此刻才拉开序幕！

云梦洲，迎仙岛。

几乎在离尘洲弟子踏入煞渊的同一时刻，云梦洲的试炼亦悄然开启。

迎仙岛上，云雾缭绕，仙鹤清唳。云逸长老一袭月白道袍，仙风道骨，立于白玉铺就的广场中央。他目光温和地扫过台下四十名气质或空灵、或儒雅、或变幻的弟子，声音清越如泉，却带着直透人心的力量：

“既入云梦，当明试炼之道。尔等入门首考，为‘幻心林问剑’。”他伸手指向岛屿边缘那片被七彩霞光与氤氲雾气笼罩、一望无际的茂密竹林，“此林非凡竹，乃‘问心竹’所植，内蕴玄机。林中有九曲心径，一步一幻，一景一劫。每踏出一步，皆有心魔幻象自心底滋生，亦有前辈剑意留影阻道，其境界与尔等自身相当。”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次试炼，限时六个时辰。不重杀戮，而重‘勘破’。评定之基，在于三点：一为勘破幻境之速度与彻底性；二为击败剑意留影之数量与技巧；三为……最终剑心之澄澈度与提升幅度。此三项，综合评定尔等初始‘悟性’等级。悟性等级，关乎后续资源倾斜与秘境进入权限。”

规矩玄妙，重在修心。云逸长老最后补充：“尔等可独自前行，以求心无旁骛，直指本心；亦可结伴论道，相互印证，共克心魔。然需谨记，幻由心生，境随人变，携手前行，他人之幻未必是尔之劫，他人之助亦可能成尔之障。如何抉择，自行衡量。”

此言一出，台下弟子顿时陷入思索。独自闯关，更能专注自身，但风险自担；结伴而行，可互相照应，却也可能相互干扰，影响对自身心境的纯粹感悟。

李慕云白衣胜雪，神色从容自若，他看向身旁的孙皓、张奎等人，微微一笑，拱手道：“幻心问道，贵在己身印证。诸位师弟，林中之路恐难同行，我等便在出口处再会。”说罢，他不再多言，身形飘然而起，如同谪仙临尘，一步踏入那霞光流转的竹林入口，瞬间被氤氲雾气吞没，选择了独行。显然，他对自身圆融剑心极具信心，不欲受任何外物干扰。

孙皓面色冷峻，闻言微微颔首，他之肃杀剑意，需在独处中淬炼净化，亦选择独自踏入。张奎、李浩、周毅等历战部旧部稍作商议，觉得初次试炼，稳妥为上，决定三人结伴，以期在幻境中能互相提醒、照应。中原郡轩辕辰气度雍容，选择独行，彰显王道自信；河洛郡诸葛明则与同郡司马微结伴，意图以阵法推演共破幻境；西岭郡月无影身形模糊，悄无声息地融入林中……

幻心林内，景象与外界所见仙境截然不同，仿佛踏入了一个由心念编织的奇异维度。光影变幻，时空扭曲，每个人所见所感，皆不相同。

李慕云刚踏入林中，眼前流光一闪，周遭景物骤变。他竟发现自己回到了外院刑律殿，但角色互换，他成了被司徒严等刑律殿弟子刁难、打压的对象，一股强烈的屈辱、不公和愤怒之情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几乎要淹没理智。同时，一道凌厉冰冷的剑影，模拟着司徒严的剑招，直刺其心脉而来。“妄念侵心，镜花水月。”李慕云剑心澄澈，瞬间识破这基于他过往见闻而生出的幻象，心中默诵静心法诀，那股负面情绪如潮水般退去。他甚至未曾拔剑，只是并指一点，一道纯净平和的剑意射出，便将那剑影连同整个幻象点碎，步伐从容，继续前行，速度丝毫未减。

另一边，张奎、李浩、周毅三人结伴而行，却瞬间陷入一片无边沼泽的幻境。泥泞缠足，无法发力，四周更有无数由淤泥幻化的持剑士兵蜂拥而来，剑气带着沉沦之意。“不好！是陷境幻象！”张奎疾风剑意爆发，试图以快破妄，斩出无数剑影，却发现剑招如同砍在棉花上，速度大减，且心神被那沉沦之意影响，越发焦躁。“静心！坚守本我！此乃幻，感受彼此真实的剑意！”周毅大喝一声，守御剑意全力展开，化作一道柔和的光罩护住三人，隔绝部分负面情绪。李浩屏息凝神，诡剑之意如丝如缕，悄然探出，不再攻击泥兵，而是感知整个幻境的能量节点。片刻后，他低喝：“左前三尺，泥潭漩涡中心，是幻眼！”三人剑意瞬间共鸣，合力一击，精准命中幻眼，整个沼泽幻象如同玻璃般破碎。但他们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额角的细汗，显然耗费了不少心力。

轩辕辰遭遇的则是王道之争的幻象，身处金銮大殿，与一位身穿皇袍、剑意堂皇的虚影激战，考验其王道剑心是否坚定；洛水仙陷入情缘迷障，昔日故人幻影纷呈，需以剑斩断情丝，明见本心；诸葛明与司马微面对的是一座错综复杂的星辰棋局剑阵，每一步都需精密推演，破阵方能前行；月无影则融入阴影，在光暗交织的诡异巷道中，与无数个自己的暗影对决，锤炼刺杀之心……

试炼才刚刚开始，双洲弟子已然在截然不同的道路上，面对着源于内心与外部的最初考验。离尘洲的血腥搏杀、生死一线，锤炼的是最直接的战力、生存本能与团队协作；云梦洲的幻境问心、剑意留影，磨砺的则是心境修为、悟性智慧与对自身剑道的深刻认知。两条道路，殊途同归，皆是为了攀登剑道更高峰，只是入门之初，便已显露出巨大的差异。而他们未来的成就，也将由此刻的选择与表现，悄然埋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