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名剑录 第15章 弱小是一种罪

狼王那凝聚着毁灭之力的暗金爪影，如同天罚般缓缓落下！爪影不大，却仿佛蕴含着整片天地的重量！空间在爪影周围微微扭曲、塌陷！一股冰冷刺骨、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冰山，死死压在林无锋身上！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体内的气息被彻底冻结，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死亡的阴影，冰冷、沉重、窒息，彻底将他淹没！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暗金色的死亡之爪，在视野中不断放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废墟之上，柳长青浑浊的老眼猛地爆射出决绝的光芒！他并非要救林无锋！他与这少年素不相识，更无半分情谊！在这尸山血海、自身难保的绝境，他没有任何理由为一个陌生人拼命！

然而，就在狼王爪影即将撕裂林无锋的瞬间，柳长青的目光，却猛地扫过林无锋身后那片燃烧的废墟！那里，几个被倒塌房梁压住、无法动弹的镇民，正绝望地看着落下的爪影！那是他守护了一辈子的清河镇最后的火种！是他眼睁睁看着无数熟悉面孔被撕碎后，仅存的……希望？

不！不是希望！是绝望中的不甘！是守护者烙印在骨子里的本能！是清河镇守护者最后的尊严！

“孽畜！住手！”一声嘶哑却充满悲愤的怒吼，如同垂死野兽的咆哮，从柳长青喉咙里炸响！他早已油尽灯枯，但此刻，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守护者最后的意志，如同回光返照般，点燃了他残存的生命之火！无关利益，无关算计，仅仅是一个守护者，在目睹自己守护之地彻底化为炼狱、仅存生灵即将被屠戮殆尽时，那无法抑制的、源自本能的愤怒与抗争！

“嗡——！”

他左手闪电般探入怀中，捏碎了那块代表剑阁守护者身份、刻着复杂符文的青色玉符！这是他在绝境中唯一能做的——向剑阁发出最后的警示！一道微不可察的青色流光，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射向镇外某个方向，瞬间消失在夜空中！信息模糊而悲怆：清河镇……灭……狼王……

同时，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滚烫的精血喷在手中那布满裂痕、哀鸣不止的青铜剑“青河”之上！他榨干最后一丝生命本源，强行催动这柄陪伴他半生的佩剑！

“青河·残烬！”柳长青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剑身爆发出刺目却极其短暂的青光，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挣扎！一道微弱、却带着惨烈决绝气息的青色剑气，如同扑火的飞蛾，射向狼王那按下的暗金爪影！目标并非救人，也非伤敌，而是——干扰！哪怕只能让那爪影偏移一寸！哪怕只能争取一瞬！

“嗤！”

青色剑气撞在暗金爪影的边缘！如同鸡蛋撞上岩石，瞬间崩碎、湮灭！但那股决绝的意志和微弱的冲击力，终究让那毁灭性的爪影，出现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极其微小的……迟滞！

“吼！”

狼王那暗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被蝼蚁挑衅的暴怒！爪影依旧落下！

“轰——！！！”

地面被撕裂！碎石飞溅！狂暴的气浪将林无锋狠狠掀飞出去！

“砰！”

林无锋重重摔在十几丈外的废墟之中！浑身剧痛，骨头仿佛散架！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侥幸未被直接命中，但那恐怖的冲击波依旧让他五脏六腑如同移位！他挣扎着抬头望去！

只见柳长青在斩出那道剑气后，身体如同被彻底抽空，剧烈摇晃，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他手中的青铜剑“青河”发出一声清脆的悲鸣，剑身那道裂痕瞬间扩大至极限，“咔嚓”一声断成两截！光芒彻底熄灭！柳长青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如游丝，眼神涣散，生命之火即将熄灭！他用最后的生命和守护者的本能，为林无锋争取了……微不足道的一线生机，代价是……彻底的油尽灯枯！

“吼！”

狼王彻底被激怒了！它那暗金色的竖瞳死死锁定倒地的柳长青！这个蝼蚁，竟敢在它眼皮底下做最后的挣扎！虽然那干扰微不足道，但这是对它无上威严的亵渎！

“死！”狼王咆哮！庞大的身躯猛地转向柳长青！一只前爪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狠狠拍下！爪影未至，那恐怖的罡风已经将柳长青周围的地面压得寸寸龟裂！

柳长青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扫过这片彻底化为炼狱的故乡，扫过那些早已冰冷的尸骸，最后落在远处废墟中挣扎的林无锋身上。他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他尽力了。他用最后的生命，践行了守护者的职责，哪怕……只是徒劳。他缓缓闭上眼睛。

“轰——！！！”

惊天巨响！烟尘冲天！柳长青所在的位置，被拍成齑粉！断剑“青河”的残骸，彻底化为乌有。

就在狼王被柳长青那微不足道却决绝的干扰吸引注意力的瞬间！

废墟角落，独眼狼的独眼中精光爆射！他看到了柳长青捏碎玉符的动作！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那绝对是求救信号！剑阁的援军可能很快会到！此地已成死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撤！”他毫不犹豫，发出一声低沉冷酷的唿哨！声音短促如刀！同时，他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几个心腹头目反应极快，立刻舍弃对手，紧随其后！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疤脸瘫倒在客栈二楼，肩胛骨粉碎，剧痛让他意识模糊。他听到了唿哨声，看到了独眼狼决然撤退的背影，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怨毒！

“盟主！救我！带我走！”疤脸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声音凄厉。

独眼狼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冷酷的声音随风飘来：“废物，没有价值了。” 话音未落，身影已消失在燃烧的废墟之后。

疤脸眼中最后一丝光芒熄灭，只剩下无尽的怨毒和绝望。他知道，自己被彻底抛弃了。在七杀盟，失败者就是垃圾，连被回收的价值都没有。

“盟主跑了！”

“快逃啊！”

“别丢下我！”

剩下的七杀盟匪徒瞬间崩溃！惊恐尖叫，四散奔逃！如同被开水浇灌的蚁群！在煞狼和妖煞的扑杀下，在互相踩踏中，迅速被淹没、撕碎！七杀盟的阵线，土崩瓦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掀起。

狼王收回前爪，暗金色的竖瞳扫过深坑，确认了柳长青的消亡。它缓缓转身，巨大的头颅抬起，冰冷的目光扫过这片彻底化为炼狱的清河镇。

尸山血海，残垣断壁。燃烧的火焰是唯一的照明，映照着满地狼藉的尸骸。哭喊声早已停歇，只剩下狼群撕咬骨肉的“咔嚓”声和低沉的咆哮。整个清河镇，再无一个活着的普通人。血腥味浓烈得化不开，如同凝固的油脂，沉甸甸地压在废墟之上。

狼王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威严的咆哮。狼群停止了撕咬，敬畏地望向它们的王。

狼王的目光，最终再次落在那片昏迷的林无锋所在的废墟上。暗金色的竖瞳中，焚尽一切的怒火熊熊燃烧。它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那片废墟，缓缓走去。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死亡的鼓点，敲击在死寂的大地上，每一步都让废墟微微震颤。

它要彻底碾碎这只蝼蚁！用他的血肉和灵魂，祭奠它死去的子嗣！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昏迷中的林无锋，对此一无所知。他浑身浴血，躺在冰冷的废墟中，气息微弱。碎风剑静静地躺在他手边不远处，灰暗的剑身上，那道寸许长的裂痕触目惊心。怀中的地脉石，依旧深藏，如同寻常顽石，未露丝毫气息。

弱小，是原罪。清河镇的覆灭，无数生命的消逝，皆因他而起。此刻，他如同砧板上的鱼肉，等待着最后的裁决。柳长青那源于守护者本能的、微不足道的干扰，仅仅让他多活了片刻，却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

狼王巨大的身影，在月光和火光下拉出长长的、如同山峦般的阴影，彻底覆盖了林无锋渺小的身躯。暗金色的竖瞳中，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它缓缓抬起了前爪，暗金色的煞气在爪尖疯狂凝聚，毁灭的气息锁定了废墟中昏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