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平和苏双都愣住了,脚步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他们原以为能有个将领出来接应已是天大的面子。
万万没料到,这位在并冀二州搅动风云的人民军首领,竟然会亲自来迎接他们这两个落难的商人。
两人踉跄着上前,看着眼前这位衣着朴素、眼神温和的年轻人,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想当年,他们在中山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家财万贯,可见了个芝麻官都得点头哈腰、小心翼翼,何曾受过这般礼遇?
“张首席……”张世平嘴唇哆嗦着,突然“噗通”一声下跪,“我等蒙您相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若首席不嫌弃,我等愿奉您为主公,一生追随,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苏双也跟着跪倒在地,附和:“愿随首席左右!”
“快起来,快起来!”
张远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两人,“咱们人民军不兴这跪拜礼,更没有‘认主公’的说法。
大家都是兄弟,到了这儿,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
他将众人一一扶起,拍了拍张世平沾着尘土的肩膀,笑着打趣道:
“你们和咱们打过不少交道,怕是也听说了,外面把咱们传成了‘杀人放火、吃人不吐骨头的反贼’吧?
这就是信息不通的坏处。
其实咱们讲究的是‘士农工商,人人平等’,商人凭本事赚钱,和农夫种地、工匠造器一样,都是正经营生,谁也不比谁低贱。”
张世平、苏双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诧异和震惊。
苏双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实不相瞒,我们先前只知人民军讲义气、护百姓,却真没听过这些道理……在外面,商人终究是‘末流’,哪有什么平等可言?”
“所以啊,”张远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连你们这些和我们打过交道的都不清楚,可想而知,外面对咱们的误解有多深。”
张世平何等精明,瞬间就明白了张远话中的深意,试探着问道:“首席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向山外的商户和百姓,讲讲人民军的实情?”
“不止如此。”张远领着众人往山上走,“咱们马上要开第二届人民军大会,我正打算提议,建立一个专门的机构——对内,梳理各地的消息,统一口径;
对外,打探官军的动向,了解各地的民情;
还要想办法,让更多人知道咱们的主张,明白咱们不是乱臣贼子,而是想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队伍。
这事儿,既需要通门路、有人脉,又得懂人心、会打交道,我思来想去,怕是没有比张兄、苏兄更合适的人选了。”
张世平心中猛地一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原以为,最多是捐些财物、出点力气来报答救命之恩,万万没想到,张远竟然肯如此信任他们,委以如此重要的重任。
他看了苏双一眼,见对方也正用眼神征询他的意见,当即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抱拳道:“首席如此信得过我等,便是刀山火海,我等也敢闯一闯!愿为人民军效力!”
苏双也笑了,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神情:“这倒真合了我们的老本行——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靠的不就是消息灵通、人头熟吗?这活儿,我们能干!”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山里走。
越往深处,越是别有洞天:沿途的山坳里,散落着一个个规整的村寨,茅草屋错落有致,屋顶上飘着袅袅的炊烟,空气中隐约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一群半大孩子,正在花丛中追逐打闹,笑声清脆,听到上课铃声后,又迅速跑到教室里面上课;
屋檐下,几个妇人围坐在一起搓麻绳,手里的活儿不停,嘴里还说着家常,见了张远,都笑着热情地打招呼,神情自在而亲切,没有丝毫的畏惧。
张世平忍不住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眼中满是感慨:“外面早已是烽火连天的乱世,没想到这深山里,竟有这般太平景象……真是难得,难得啊!”
“都是弟兄们一刀一枪硬拼出来的。”张远说,“日子虽然苦点,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总会越来越好的。”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一路走,一路聊。
张世平谈如何在山外建立秘密的联络点,如何发展可靠的线人;
苏双则讲怎样辨别消息的真伪,怎样用最低的成本,换取最有价值的情报;
张远则在一旁补充,哪些地方是官军的重点布防区域,需要重点关注。
从清晨到深夜,话题几乎不离那个即将诞生的情报机构,常常是篝火都快燃尽了,几人还在为一个细节争论不休,却越谈越投机,越聊越觉得心近。
快到红岩岭主峰时,忽闻一阵震天的呐喊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岗上,一群士兵在训练。
有的士兵在攀悬崖,手脚并用,动作敏捷如猿猴;
有的在山林中翻跟头、练格斗,招式迅猛如狸猫;
还有的扛着沉重的巨石奔跑,虽然粗气直喘,额头上渗着汗珠,却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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