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的威望虽高,但黄巾军内部成分复杂,派系林立。
白波这一批黄巾军,只有死去的郭太,年轻时跟在张角的身边学习过。
剩余的人,只有杨奉在一次教内集会时,和张角说过几句话。就那几句话,成了杨奉的“荣耀资历”,也奠定了他在白波军中二把手的地位。
至于其他的将领,完全就没有见过张角,对这个远在天边的大贤良师,心中本就带着几分阳奉阴违的不服气。
胡才忍不住低声嘀咕,语气里满是怨气:天公将军也太没道理了!咱们弟兄们流血牺牲,把晋阳打下来一半,最后倒便宜了人民军那帮外来户!
闭嘴!放肆!杨奉脸色一沉,厉声呵斥。
让他说。寻星使杨柳的声音清冷如霜,不带一丝感情。
胡才被她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一扫,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后面的抱怨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敢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张远若是此刻在此,一眼就能认出这寻星使便是张角那位神秘的女弟子杨柳。
他与她打过不少交道,私下里对她的评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技术宅,满心满眼只有医学钻研和符箓之道,对权力争斗、攻城掠地这些俗事一概不感兴趣,甚至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但显然,这个纯粹的人设,是杨柳特意塑造给张远看的保护色。
此时的杨柳,神色依旧寡淡,眼神却冷得像万年寒冰。
她没有看其他人,目光如剑,指向杨奉:郭太一死,你们这边就真的没人了吗?
连自家道众的军纪都管不住?
若不是你们纵容手下屠戮百姓,丧尽民心,晋阳的百姓会如此畏惧我们,转而哭着喊着去迎接人民军吗?
一连串的质问,像重锤一样砸在杨奉心上,让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无言以对。
胡才却依旧不服气,梗着脖子反驳:现在这乱世,兵荒马乱的,哪里的军队不都这个样子?烧杀抢掠,再正常不过!人民军那是装出来的!
人民军,就不是这样子。杨柳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所以,他们能得民心。而你们,只会失民心。
圣使怎么帮外人说话!胡才彻底急了,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和不解,我们才是太平道的人啊!
杨柳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那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
她愈发觉得,太平道虽看似势力庞大,内部却早已四分五裂,人心涣散。
像胡才、李乐这一级别的将领,大多从未真正理解过太平教义,满脑子都是眼前的利益,对太平道的制度也缺乏敬畏。
我今日到此,有两件事。
杨柳话锋一转,从袖中取出一张用朱砂绘制的丝帛,上面画着一个奇特的玉环图文,第二件事,你们好好认清楚这符文,务必严格保密。
李乐好奇地凑上前看了看,挠了挠头,疑惑地问:圣使,这是什么意思?是新的符箓吗?
这是天枢使的标志。杨柳解释道,语气依旧平淡,以后见到佩戴此标志之人,便是自己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得伤了和气。
说完,杨柳不再多言,也不等众人回应,便转身径直离开了,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黄巾军将领。
渠帅,我们真要听大贤良师的,就这么算了?胡才依旧咽不下这口气,对着杨奉嚷嚷道,那我们死去的弟兄们,就白死了?
杨奉猛地转头,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他一把揪住胡才的衣领,将他狠狠按在冰冷的地面上,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一边打一边怒喝:让你嘴硬!让你不尊号令!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胡才被打得嗷嗷直叫,鼻青脸肿,连忙求饶:渠帅饶命!渠帅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杨柳并没有走远,就在帐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稍微停了脚步,听着帐内传来的打骂声和求饶声,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清冷无波的模样,转身消失在营地的阴影之中。
杨奉打够了,才松开手,喘着粗气,用脚踩着胡才的后背警告:只有这一次!再有谁敢不尊重大贤良师的命令,质疑寻星使的决定,下场就是死!
胡才趴在地上,浑身是伤,再也不敢嘟囔半句,连大气都不敢喘。
其他将领见状,也都吓得脸色发白,收敛了神色,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好了,都给我滚下去!严格按照命令行事,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再提晋阳的事!杨奉挥了挥手,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李乐却眼珠一转,又悄悄凑了回来,压低声音问:渠帅,寻星使说有两件事,可只说了一件。这两件事,会不会……是同一件事?
将领们都停住了脚步,竖着耳朵听着,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满是好奇。
杨奉看了看众人,知道若是一点口风都不透露,恐怕真的会寒了人心,队伍就不好带了。
于是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严肃:你别瞎猜!要是敢走漏风声,别怪我杨奉不讲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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