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壮的汽笛余音仍在天际萦绕,如同英灵们最后的叹息,尚未完全散去。但弥漫在无畏大道上的气氛,已悄然从沸腾的荣耀与力量展示,转向了一种深沉、悲恸而崇高的静默。
天空中的阿瑞斯战舰缓缓提升了高度,减弱了引擎输出,仿佛不忍打扰即将开始的哀思。阳光重新毫无阻碍地洒满大地,照亮了大道两旁那无数面高耸的、光滑如镜的黑曜石碑。
此刻,联合政府总部大楼的整个正面墙体,化为了世界上最大的屏幕。原本显示着豪言壮语的文字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张年轻、坚毅、却永远定格的照片,以及伴随照片缓缓滚动的、密密麻麻的阵亡者名单。
每一个名字,都是一个被战争吞噬的生命,一个破碎的家庭,一段戛然而止的人生。
背景音乐也切换了。不再是恢弘的颂歌或激昂的进行曲,而是一首缓慢、庄严、带着无尽哀思与力量的安魂曲。旋律低沉而宽广,如同母亲为逝去孩子哼唱的摇篮曲,又如同整个文明为她的守护者们奏响的挽歌。
“同胞们,” 最高决策者陈宇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高昂,而是充满了沉痛与力量,“今天,我们见证了力量,见证了希望,见证了人类不屈的意志。但我们必须永远铭记,我们所拥有的一切,我们所庆祝的一切,是建立在何等沉重的基石之上。”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寂静无声、仰望着名单的人海。
“现在,让我们暂缓欢呼,垂下头颅,以最崇高的敬意,缅怀那些在第一次、第二次泰伦战争中,为了人类文明存续,而献出生命的英勇战士们。”
全场,数百万人,在同一瞬间,默然垂首。连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仿佛都为之沉淀。
巨大的屏幕上,名单开始放缓速度,并对其中一些名字进行了突出显示,旁边开始播放简短却震撼人心的光荣事迹文字说明和模拟画面。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模糊的、经过修复的利刃之子头盔内置摄像头拍摄的最后画面:狰狞的泰伦生物如潮水般涌来,等离子枪过热的光芒闪烁,背景是激烈的爆炸和警报声。
一个沉稳的男声旁白缓缓响起:(配合屏幕文字)
“编号:LZ-07-4419。姓名:雷昊。”,“隶属:利刃之子第三大队,第七突击连。”,“阵亡于:第二次泰伦战争,NGC 628战役,千黯号左舷第4甲板通道防御战。”,“事迹:面对虫群精锐部队针对战舰内部通道的突袭,雷昊所在小队伤亡惨重,通道口即将失守。为掩护身后5名重伤队员及关键能源管道转移,雷昊中士毅然决然启动最终协议。他以自身为诱饵,冲入虫群最密集处,引爆了随身携带的全部六枚高能热熔炸药。” “爆炸清空了通道口威胁,确保了战舰内部安全及后续反击时间。爆炸冲击波将其动力甲彻底撕裂,并将其残躯猛烈地抛射嵌入一处因战斗而撕裂的舰体合金断壁之中。回收小队发现他时,其遗体已与冰冷的战舰钢铁残酷地融合在一起,难以分离。仅能通过少量残留的DNA组织确认其身份。”,“追授:星际守护者最高荣誉勋章。”
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张根据DNA信息和他生前档案照片合成的、穿着利刃之子制服的年轻面容上,他微笑着,眼神清澈而坚定。
观礼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啜泣声。许多人用手紧紧捂住嘴,泪水无声滑落。尤其是那些同样穿着军服、来自各个部队的军人们,他们红着眼圈,用力地挺直胸膛,向屏幕上的战友行着最标准的军礼。
一位坐在前排、被标注为烈士家属的老妇人,颤抖地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屏幕上那张年轻的脸,喃喃道,“我的孩子……我的英雄……”旁边的工作人员连忙上前搀扶安慰。
检阅台上,林江金色的瞳孔中,光芒微微波动,他缓缓抬起了手,敬了一个漫长的军礼。叶平和维尔早已眼眶通红,低下了头。STC的猩红电子眼,注视着屏幕,数据流无声地高速闪烁,仿佛在记录这人类情感中最沉重的部分。
佩图拉博,这位见惯了死亡的战争之神,此刻也沉默地注视着屏幕。他那粗犷的脸上,肌肉微微绷紧。他见过无数英勇的死亡,但这种为了守护他人而主动选择的、与钢铁融为一体的终极牺牲,依旧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某些被钢铁包裹的东西。他微微颔首,这是一个来自原体的、最崇高的致意。
屏幕画面切换,出现了一些老旧模糊的影像资料,那是第一次泰伦战争,南极战场。
“姓名:王建国。军衔:上尉。隶属:东亚联合体第77陆战师。”,“阵亡于:第一次泰伦战争,南极冰镐高地防御战。” “事迹:面对基因窃取者与大量泰伦小型生物的疯狂进攻,王建国所在连队弹药耗尽,与指挥部失去联系。他组织起最后还能战斗的17名士兵,用刺刀、工兵铲、甚至拳头和牙齿,死守高地信号塔长达3小时,为后方撤离平民和布置最终防线争取了宝贵时间。最终全员战死,无一人后退。发现他时,他背靠着信号塔底座,手中紧紧握着打空了子弹的手枪,身下压着一只被他用匕首杀死的基因窃取者。”,“已追授,人类英勇金质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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