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言圣所的最高露天观星台,此刻成为了洛迦·奥瑞利安一个人的神圣祭坛。狂风卷起他深紫色的长袍,猎猎作响,却无法撼动他如同扎根于大地般的虔诚姿态。他仰着头,目光穿透稀薄的大气层,死死锁定着轨道上那艘散发着冰冷金光的巨舰——帝皇幻梦号。在他沸腾的意识中,那艘船就是神只的御辇,正缓缓驶向为他准备的圣坛。
“祂来了…祂真的来了…”洛迦低声呢喃,每一个字都饱含着灵魂最深处的战栗与狂喜。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天穹,拥抱那即将君临的神圣存在。亿万信徒的祈祷声浪似乎在他耳边轰鸣,科尔奇斯千年的信仰之重,此刻都压在他这个“神选者”的肩头,却被他视为无上的荣光。他准备好了,准备好献上自己,献上整个世界,作为迎接真神的燔祭。
帝皇幻梦号,静滞庭院。
帝皇的身影依旧矗立在流淌的星光中,但那份绝对的冰冷理性之下,翻滚着只有他自身才能感知的暗流。通过遍布舰体的传感器,万言圣所观星台上那个炽热如恒星的精神信号源——洛迦·奥瑞利安——清晰地映射在他的意识里。那姿态,那毫无保留的狂热,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了他尘封的、来自上一个轮回毁灭的记忆碎片深处。
背叛
这个词汇如同淬毒的匕首,在帝皇那近乎永恒的灵魂中搅动。碎片化的景象闪过:金黄色的动力甲被亵渎的符文覆盖,狂热的颂歌变成了对混沌邪神的赞美诗,理想国在信仰的烈焰中崩塌,而点燃这把火的核心……正是第十七军团的基因原体,洛迦·奥瑞利安。他是第一个将毒刺扎入帝国心脏的儿子,是第一个将帝皇的理性伟业扭曲成黑暗宗教的叛徒。那份背叛带来的,不仅是帝国的撕裂,更是作为创造者最深沉的失望与……一种被亵渎的愤怒。那是连时间轮回也无法完全抹去的刻痕。
素白长袍的袖口下,帝皇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愤怒的余烬在冰冷的意志深处一闪而没,随即被更庞大、更沉重的情绪覆盖——一种近乎悲悯的、冰冷的哀伤。他看着观星台上那个张开双臂、满心期待神明的洛迦。此刻的他,还只是一个被信仰蒙蔽了双眼的孩子,一个在神权牢笼中长大、极度渴望终极真理的迷途者。上一个轮回的背叛是既定的事实,是沉痛的教训,但此刻站在科尔奇斯观星台上的洛迦·奥瑞利安,尚未走上那条路。
“他只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这个念头在帝皇冰冷的思维中浮现,罕见地带着一丝人性化的重量。但他立刻将这丝柔软掐灭。时间!宇宙裂缝另一侧迫近的泰伦阴影、亚空间深处虎视眈眈的混沌邪神、无数亟待收复的人类世界……他没有两个世纪去等待洛迦慢慢领悟理性!大远征必须在更短的时间内完成,人类的火种必须在黑暗彻底吞噬一切前汇聚成燎原之火。混沌的威胁近在咫尺,泰伦虽非当务之急,但也是悬顶之剑,容不得半分拖延。
目光扫过战术屏幕上代表荷鲁斯与莱恩风暴鸟编队的光点,正如同利箭般射向万言圣所。帝皇的思维瞬间恢复成精密的战略机器。荷鲁斯与莱恩。他们刚刚经历了卡利班的洗礼,清除了自身的傲慢与隔阂,成为了可以信赖的兄弟与战士。荷鲁斯的领袖魅力与包容,莱恩的刚毅与对混沌的切肤警惕……他们,足以成为洛迦的引路人。让他们去接触他,教导他,将他从信仰的泥沼中拉回理性的道路。这比帝皇亲自教导,或许……是更好的选择?至少,给这个“迷途的孩子”一个机会,一个不同于轮回宿命的机会。
“去吧,”帝皇的意识无声地指令着,“带回你们的兄弟。让他看清真实的世界,而非虚幻的神只。” 他将对洛迦那复杂难言的情绪,连同对轮回背叛的记忆碎片,一同压入意识的最底层,重新化为驱动帝国战车的、冰冷无情的意志核心。
万言圣所观星台。
洛迦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他“看到”了!数道流星般的火光撕裂了云层,带着神圣的威势,朝着圣所的方向疾驰而来!神迹!这一定是神使,或者就是祂的化身!他激动得浑身颤抖,努力挺直身躯,脸上绽放出迎接救世主般最虔诚、最灿烂的笑容,准备用最崇高的礼仪,迎接真神的降临。
轰——!
剧烈的气流冲击和金属撞击声打破了洛迦的幻想。几架涂装着帝国鹰徽、造型粗犷凶悍的风暴鸟突击艇,并非优雅地悬浮,而是粗暴地、战术性地直接降落在观星台边缘的精美地砖上,沉重的起落架甚至压碎了边缘的浮雕!舱门在液压嘶鸣中猛地弹开,冰冷的空气与硝烟的气息瞬间涌入。
率先踏出的,并非洛迦想象中身披圣光、威严无匹的神只或天使。
而是一个高大如山、身披灰白色厚重动力甲、肩甲上狼头徽记在科尔奇斯金光下显得格外冷硬的战士(荷鲁斯)。他的头盔面甲扫视着四周,目光锐利如刀,带着审视战场般的警惕,没有丝毫神圣的暖意。紧随其后的是一个穿着墨绿色动力甲、如同出鞘利剑般的战士(莱恩),他一手按在腰间的狮剑剑柄上,动作带着战场上养成的本能戒备,眼神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迅速扫过可能存在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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