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清晨的微光,像一层稀薄的纱,勉强透进废弃医疗站的破窗,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灰尘、消毒水残味和一百多人挤在一起过夜的浑浊气息。
苏宁宁是被腰背一阵熟悉的酸胀感弄醒的。
“嘶……”她轻轻吸了口气,手下意识地护住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里面那个小家伙似乎也跟着伸了个懒腰,踢蹬了一下。
“啧,小祖宗,知道你醒了,但也用不着这么早打招呼吧?”
她低声对着肚子嘀咕,嘴角却忍不住牵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她动作极其轻柔地侧身,生怕惊扰了紧挨着她蜷缩的木沐。
小女孩即使在睡梦中,一只小手也牢牢攥着苏宁宁的衣角,仿佛那是她在冰冷末世里唯一的热源。
另一只手臂则环抱着毛茸茸的变异雪貂秃秃,小家伙睡得四仰八叉,肚皮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咕。”
窗棂缺口处,负责守夜的变异雪鸮雪饼转过头,琥珀色的眼珠在昏暗中锁定苏宁宁,发出短促轻柔的鸣叫,示意一夜安宁。
“喵嗷——!“喵呜……几点了宁宁?本喵的第十八轮美容觉感觉刚开场就被打断了……”
枕边,系统猫夸张地伸了个懒腰,把身体拉成一条长长的猫棍,然后不满地用爪子扒拉苏宁宁的胳膊
“宁宁!本喵强烈抗议!这床板硬得能硌死老鼠!本喵娇贵的脊椎和蓬松的毛发都需要柔软的垫子!这简直是虐待珍稀电子宠物!”
苏宁宁没好气地用手指轻弹了一下系统猫的脑门
“就你娇气,我还揣着个崽儿都没说什么,赶紧起来,太阳晒屁股了,今天有正事。”
她小心坐起,揉了揉有些浮肿的脚踝。医疗站里已经有了动静。
角落里的迟沐正就着微弱晨光,用一块麂皮仔细擦拭他那把狭长的菜刀,动作专注得像在对待一件艺术品,侧脸在光影下显得格外分明。
另一边,明枫正低声快速地对阿土和洪刚交代着什么,手指在虚拟的地图上比划,语速快而清晰
“……A点清理后,优先占据B区制高点,视野必须覆盖主干道……”
“张大妈,您慢点喝,还有呢。”
小丫清亮的声音响起,他正半蹲着,小心翼翼地将一个水壶递给一位咳嗽的老太太,另一只手还习惯性地抓了抓自己那头永远理不顺的短发,眼神里透着与他跳脱性格不符的耐心。
经过昨晚粮食风波,医疗站里的气氛明显不同了。
那种末日常见的绝望麻木淡了些,多了种微妙的期待和收敛。
就连之前总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王猛几人,此刻也分散开来,默默整理着少得可怜的行囊,偶尔偷眼看向苏宁宁这边,眼神复杂。
苏宁宁穿上宽松的作战服,走到门口空地。
晨光勾勒出她已显孕态却依旧挺拔的身影。
不需要呼喊,幸存者们已经自发地、安静地聚拢过来,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各位父老乡亲们,”
她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和力量
“昨晚,我们拿到了活下去的第一块基石,但总挤在这个漏风撒气的医疗站挤在这个破地方终归不是办法,咱们得有个像样的窝。”
她目光扫过人群,直接点名:“迟沐,明枫,小丫。”
“宁姐!”小丫第一个蹦跶出来,眼睛亮晶晶的。
“在。”明枫跨前一步,身姿笔挺。
迟沐只是沉稳地点了下头,握刀的手紧了紧,目光已经锐利地投向了镇中心那栋最高的“盘龙大厦”。
苏宁宁嘴角微扬,语速加快,带着一种雷厉风行的劲儿
“活儿来了!你们仨,挑十个手脚利索、胆子大的兄弟,去前面那栋最高的楼给我们‘踩踩点’。”
她伸出三根手指,任务清晰明了
“第一,把楼里楼外,特别是犄角旮旯,给我翻个底朝天,确保没‘惊喜’。
第二,看看那楼结不结实,别咱们一住进去就塌了。
第三,周边哪块地皮能用,哪栋房子没塌,都记下来,回头咱们规划规划,谁住哪,东西放哪,都得有讲究。”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语气陡然转厉,带着冰冷的警告,仿佛凛冬的寒风刮过每个人的心头
“都给我听清楚了,等他们把地方安全地收拾出来,所有人,必须按规矩、听统一安排入住!
怎么分配,会综合考虑每家每户几口人、有什么特殊技能、为集体出过多少力!公平、公开!”
她故意停顿,目光依次刺过王猛等几个昨日曾有异议的刺头,最终落在全体幸存者脸上,一字一顿地说道
“谁要是觉得手快有、手慢无,想伸爪子乱抢、破坏秩序——”
她冷哼一声,拍了拍腰间挂着的砍刀刀柄
“那就是跟我苏某人过不去,跟咱们刚立下的规矩过不去!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
“明白!”三人齐声应道,气势十足。
王猛这次没迟疑,主动站出来,瓮声瓮气地说:“苏姐,算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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