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破旧的中巴车内。
刘春和将自己小小的身躯紧紧蜷缩在座椅上,双臂死死地抱住怀里温暖而柔软的秃秃吱吱,仿佛这是他在这个可怕世界里唯一的依靠。
他那张总是缺乏血色的小脸,此刻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显得更加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
顶楼隐约传来的兵刃交击声、异能爆发的轰鸣、蚂蚁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爬行声、张狂嚣张得意的狂笑声、以及最后那一声短暂却凄厉到极点的惨叫……
所有这些声音,都像是化作了无数把尖锐的锥子,无情地冲击着他那扇紧紧关闭的、敏感而脆弱的心门。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疯狂地旋转、扭曲,巨大的噪音几乎要撕裂他的意识,无边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害怕极了,只想把自己藏起来,藏到一个没有任何声音、任何危险的角落里。
刘富贵正坐在副驾驶座上,忍着钻心的疼痛,用仅存的干净布条和车上找到的消毒水,笨拙而艰难地处理着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额头上因疼痛而布满冷汗,无暇过多关注身旁孙子的异常。
就在春和的意识几乎要被恐惧吞噬的时候,一个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意念,直接穿透了所有的外界噪音,轻轻触碰到了他心灵的最深处。
这意念的源头,赫然来自……来自楼上宁宁阿姨腹中,那个与他有着某种奇妙共鸣的小生命!那意念断断续续,却充满了最真实的情感
“哥哥……恶心……妈妈……恶心……坏蛋……好多虫子……帮帮……帮妈妈……要吐了”
这无声的、来自崽子的呼喊像是一点微弱却无比坚定的火星,骤然落在了春和那看似封闭、实则因为自闭症而异常敏感、并且可能蕴藏着巨大潜能的心湖之上!
对苏宁宁的依恋,对那个散发着让他不舒服的恶意波动的坏蛋的厌恶,对那些可怕虫子的恐惧,以及最重要的要保护崽子的、最原始最强烈的渴望……
所有这些复杂而汹涌的情绪,在这一刻被那微弱的求救意念点燃、压缩、催化,最终冲破了长期自闭形成的厚厚壁垒!
刘春和猛地抬起了头!
他原本总是显得有些空洞、迷茫、躲避着外界一切视线的双眸,在这一刹那,爆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犹如星辰般璀璨而坚定的光芒!
宁宁阿姨和小宝宝有危险!需要他!
“不……不能……伤害……”
春和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异常的决绝,小脸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而显得更加苍白,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他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不符合年龄的力量,跌跌撞撞地就要冲下中巴车。
“春和!你要干什么!回来!上面太危险了!”
刘富贵被孙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伤口传来一阵剧痛,他惊骇地大喊,伸手想要拦住春和。
但此刻的春和,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内心世界,外界的声音似乎都无法传入他的耳中。
他异常决绝地挣脱了爷爷的手,甚至推开了另一个试图上前帮忙拦住他的幸存者,小小的身影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气势,冲下了中巴车,径直朝着楼梯口跑去!
他循着声音往上爬,努力仰起头,那双仿佛能洞穿虚空的眸子,直直地“望向”顶楼张狂所在的那个方向。
他不懂什么精神异能的使用技巧,他也不需要懂。
他只是凭借着那股强烈的、纯粹的意念连接,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对邪恶的愤怒、对虫子的恐惧,毫无保留地、压缩凝聚成一股无形无质、却锋利到了极致、纯粹到了极致的心灵尖刺!
这股凝聚了他全部心神的力量,如同跨越了空间的距离,朝着那个散发着最浓郁恶意和精神波动的源头,张狂,狠狠地、精准地、毫无花哨地刺了过去!
顶楼上,正沉浸在掌控生死、欣赏猎物绝望表情的快感中的张狂,猛然间感觉自己的大脑深处,像是被一根烧红的、带着倒刺的钢针,以无可抵挡之势狠狠贯穿!
“啊啊啊啊啊——!!”
突然张狂发出了一声凄厉到扭曲变形的惨嚎!
双手猛地死死抱住了仿佛要炸开的头颅,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痛苦地蜷缩起来,差点跪倒在地!
那持续不断输出、维持着对蚁群绝对控制的暗紫色精神波动,如同被瞬间剪断的提线,骤然中断、崩溃、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与蚁群之间那坚不可摧的精神链接,被这突如其来、纯粹而强大的精神冲击,硬生生地、粗暴地彻底斩断!
失去了最高指令源的蚁群,顿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混乱!
它们不再是令行禁止的军队,而是在瞬间变成了一盘散沙,一群无头苍蝇。
它们茫然地在原地打转,互相碰撞,甚至因为失去了统一的攻击目标和控制,开始本能地自相残杀,疯狂地攻击身边的同类!
那原本如同铜墙铁壁、让人窒息的围攻阵势,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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