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像后妈的手,冰冷、带着盐巴的指甲,一下一下往我伤口里掐。
我仰躺在渔船底,四脚朝天,只剩嘴还硬——金牙死死咬在牙缝里,生怕一松口就随大海私奔。
船舱外,小桃花把舵扳得吱呀响,夜风掀起她旗袍下摆,白腿在月光下晃得我头晕。
我吐出一口咸水,有气无力:姑奶奶,你是真炸地牢,还是炸我脑子?牙里到底藏着啥?
她回头冲我挑唇,笑得比桃花还艳:急啥?先活着离开青岛,再挖宝。
我心脏地一声——得,这趟从拔牙升级到挖宝,节奏比海上的浪还陡。
船近浅滩,浪却越来越大。小桃花扔给我一条破帆:别装死,帮忙收帆!
我手脚并用爬过去,掌心火烧火燎——昨晚铁板烫的泡被海水腌成了咸猪蹄。
刚抓住帆绳,一声枪响从岸上传来,子弹擦着桅杆飞过,木屑溅我一脸。
我条件反射往船底缩:追兵来了?这么快!
小桃花眯眼瞅岸上火把,嘴里骂了句我听不懂的鲁东俚语,大概意思是狗鼻子真灵。
她抬手冲岸边两枪,火把一个倒栽葱,其余人卧倒。
我看得牙根发酸:省着点,就剩六发子弹。
她冷哼:七发,我留了一颗给张宗昌——不过得先收利息。
说话间,她一脚把我踹下船:下水,推船绕暗礁,火把好瞄准,咱别当活靶!
十月海水透骨凉,我瞬间精神抖擞,伤掌被冰水一泡,疼得我差点把金牙吞进肚。
我咬牙潜到船侧,肩膀顶船板,使出吃奶的劲。
暗礁区水流湍急,船身像醉汉打摆子,我脚下踩到滑不溜秋的海藻,几次差点被卷走。
小桃花在船尾撑舵,旗袍湿透贴身上,曲线比暗流还汹涌。
我心里骂自己:李三,性命关头还惦记色,活该拔牙被烫!
好不容易把船拖进礁石阴影,岸上枪声稀疏,火把被海风吹得东倒西歪。
我爬回船板,浑身滴水,像条丧家海狗。小桃花扔给我酒壶:即墨老酒,驱寒,也驱怂。
我咕咚灌两口,**辣一线喉,眼泪差点下来——活着真好。
酒壮怂人胆,我抹嘴问:现在能说了吧?地牢怎么回事,你咋自己炸了?
她盘腿坐下,把湿透的旗袍前摆随意一系,露出大腿根的白肉,却一脸杀气:简单,睡了个炸药队长,换两斤黄炸药,顺便把他命根子炸了。
我胯下一凉,下意识夹腿:...顺便?
她耸肩:那货想绑我手脚,我先绑了他手脚,再绑炸药,公平。
我咽口唾沫,心里给那位队长默哀三秒,继续问:地牢守卫那么松?
松个屁!她啐了一口,本姑娘先装病,再色诱,最后借他钥匙,把炸药埋在马桶后。点火之前,我还给那队长唱了段《桃花庵》,够仁义吧?
我干笑:仁义,绝对仁义——阎王爷都得给她鼓掌。
说话间,船已漂到离岸一里外的断崖下。崖壁漆黑,像张宗昌那张没牙的黑口。
小桃花抛锚,从船板底下拖出个油布包,打开——
德国造盒子炮两把、子弹两排、微型照相机一架、还有一卷黑胶卷。
我瞪眼:这相机哪来的?
从日本领事身上顺的,他拍我大腿,我拍他钱包,公平交易。
我竖起大拇指,目光落在那卷胶卷:别告诉我,牙里的东西跟这相机是一对儿。
她眯眼笑:没错,金牙只是外壳,胶卷才是心脏。张宗昌把德军海港布防图缩微后塞牙根,24K当保险箱,够豪。
我心脏怦怦跳:原来我含的不是牙,是半条青岛海岸线!这要是卖给洋人,金山银海;卖给国人,能救万千兵。
我舔舔嘴唇:媳妇,咱发财了,也发达了。
她一枪托敲我头顶:再乱叫,把你牙也拔了!
正闹着,崖顶忽然手电光乱晃,像一群流星往海里扎。
狗吠声再起,这次更凶,还伴着马达声——
突突突...
我探头一看,差点尿了:两艘摩托艇,机枪架在船头,张宗昌的副官站在艇首,脸上包着白纱布,像刚出土的木乃伊。
小桃花眯眼:那是张宗昌的远房侄子,张小宝,昨晚被我崩掉半只耳。
我苦笑:人家现在带狗带炮来讨耳朵,你给不给?
她咔嚓上膛,把另一只也给他!
说话间,摩托艇已冲到百米外,机枪哒哒哒扫来,水面激起一串白龙。
我慌忙降帆,小桃花一脚把我踹进船舱:趴好,别挡老娘视线!
她自己猫腰在船舷,单眼瞄准,一枪,摩托艇挡风玻璃开花,副官踉跄后退,却没倒。
机枪调转方向,子弹像铁扫帚,把渔船桅杆拦腰扫断。
船身剧晃,我滚到一角,怀里金牙差点撞碎。
我心里哀嚎:牙没当掉,先当棺材本?
千钧一发,小桃花甩给我一把盒子炮:会放吗?
我哆嗦:会...会放鞭炮!
那就当鞭炮放!她一脚踹开舱板,露出船尾机油桶,打爆它,给他们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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