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冲出店门时,那道划痕还带着新鲜的白印,在地砖上斜斜切开一道口子。她蹲下身,指尖蹭过边缘,石屑微刺,像是刚被利器刮过不久。那人走得太稳,不像慌张留记号的贼,倒像在完成某种固定流程。她盯着那符号——三重圆,中间一斜线贯穿——和巷子里的一模一样。
她站起身,快步退回店内,反手将卷帘门彻底拉下,咔哒一声扣紧锁扣。店里光线顿时暗了一层,只有柜台上方的小灯亮着。她从包里抽出档案箱,放在桌上,啪地打开搭扣。里面是近三年经手的所有魂魄案件记录,纸页泛黄,边角卷曲,每一份都曾是某个未了心愿的终点。
“你刚才……看到那个人了吗?”她头也不抬地问。
周予安漂在她身后半空,声音有些发沉:“只看到背影。但他弯腰的时候,动作很熟,像是做过很多次。”
林小满翻开第一本笔记,手指快速扫过一行行字迹。她专挑那些死因不明、现场无外伤、家属描述“人突然就不对劲”的案子。三十多份翻过去一半,她的指节忽然一顿。
一页夹着碳粉拓片的照片映入眼帘。
照片拍的是一间老屋卧室地板,三重同心圆刻在木纹深处,斜线从中心劈开,末端微微翘起。下面一行小字写着:“孤老猝死案,发现于床底,无法解释来源。”
她把这张拓片移到桌面中央,和自己刚刚描下的符号并排摆好。线条走向一致,弧度相近,只是这个更旧,磨损明显。
“这不对劲。”她低声说,“同一个符号,出现在不同地方,时间跨度差了两年。”
周予安缓缓飘近,目光落在那张碳粉拓片上。他的身体忽然晃了一下,像被风吹动的烛火。他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虚画那个图形,嘴唇微动,却没发出声音。
林小满察觉到异常,抬头看他:“你认识这个?”
“我不知道。”他摇头,眉头皱得很紧,“但我看见它的时候,脑子里响了一声,像钟,又像铁器撞墙。然后……我想起一本书。”
“什么书?”
“在学校图书馆最里面的角落。”他闭上眼,声音断续,“架子最底层,一本没有封面的手抄本。纸很脆,翻起来沙沙响。里面有几张图,都是这种圈和线,旁边用铅笔写着‘封引’‘禁门’‘止魂’……我不懂什么意思,就翻过去了。”
林小满握紧了笔:“后来呢?”
“那天傍晚,管理员倒下了。”他睁开眼,瞳孔有些失焦,“就在我离开后半小时。急救车来得很快,但人没救回来。说是心梗,可他前一秒还在整理书架,脸都没变色。我回去看的时候,发现他倒下的位置,正对着一个新刻的痕迹——就在书架底下,地板上,和现在这个……几乎一模一样。”
空气静了几秒。
林小满迅速翻出另两份档案。
一份是夜跑女生撞墙致死案。家属称她当晚状态正常,监控显示她独自奔跑,突然转向墙壁,一头撞上去,当场昏迷,送医不治。报告里提到,警方清理墙面时,在涂料下发现一道浅刻痕,当时以为是装修遗留,未做深究。她翻到附图,放大局部——三重圆轮廓依稀可见,斜线略短。
另一份是退休教师自闭焚香案。老人七日不出门,邻居闻到异味报警。破门后发现其盘坐屋中,香炉燃尽,身体已僵。法医认定为慢性缺氧导致器官衰竭。家属回忆,死者生前反复擦拭客厅某处地板,说是“脏了”。清理后,水泥地面露出一道细刻,形状与当前符号高度相似。
林小满将三份照片并列铺开,拿出红笔,一圈圈勾出共同结构。尽管细节略有差异——有的圆更扁,有的线更长——但核心构型完全一致。
这不是巧合。
这是标记。
她盯着桌面,呼吸放轻。这些案子当初都被归为意外或自然死亡,没人注意到地面上那点不起眼的刻痕。可现在回头看,每一个背后都有魂魄执念未散的迹象:孤老临终前反复念叨“有人在叫我”;女生遗物中有一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它们让我往那边走”;教师家中墙上贴满符纸,全是手绘的封闭图案。
“这些人都不是正常死的。”她低声道,“或者,至少……他们的死,被人动过手脚。”
周予安浮得更低了些,靠近桌面:“那本书后来不见了。我去查借阅记录,系统里没有。问其他同学,没人记得有那本手抄本,连管理员的名字,大家也都模糊了。就像……被人从记忆里擦掉了。”
林小满猛地抬头:“你是说,有人故意留下这种符号,控制魂魄的去向,甚至抹除相关痕迹?”
“我不知道是谁。”他声音发颤,“但我知道,那天之后,图书馆再也没人在晚上待超过七点。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那里不能久留。”
林小满沉默片刻,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写下四个字:符号序列。
她开始重新梳理所有案件的时间线。孤老案在两年前冬季;教师案在一年前三月;女生案在半年前秋夜;而周予安提到的管理员死亡,则发生在三年前的五月。四起事件,间隔约六个月到九个月不等,分布城市东西南北四个区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