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边缘的缝隙还在缓缓扩大,像是被某种力量从下面推着。林小满没动,右手掌心朝下,悬在半空,指尖离石面还有一寸。她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震颤顺着地面爬上来,钻进指节。
周予安飘在她身后半步,魂体比刚才更透明了些,像是被抽走了一层气。他盯着那道缝,低声说:“它在等你压下去。”
阿绣站在左侧,手指仍贴着银环。环身烫得厉害,可她没松手。刚才那一声“咔”之后,她的呼吸变慢了,眼神也有些发直,像是听见了什么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林小满回头看她一眼,发现她耳垂上的血色正在褪去,皮肤泛出淡淡的青灰。
“阿绣。”她叫了一声。
女人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摇头:“没事,就是……有点像那时候。”
“哪时候?”
“我不知道。”阿绣皱眉,“但我记得这个声音,像铜铃在井底响。”
林小满不再问。她把古镜翻过来,镜背朝上,斜钩符号正对着石板中央。热度还在升,但不够。刚才那一瞬的松动像是试探,现在机关又卡住了。
她低头看星图。光点已经移动了小半度,比之前快了些。时间不多了。
“不是只靠镜子。”她忽然说,“也不是只靠银环。”
周予安抬头:“还要什么?”
“姿势。”林小满看着壁画,“持镜的人,右手是压下去的,不是举着,也不是摸。是‘落’的动作,像盖印。”
她左手持镜,悬在石板上方,右手掌心向下,慢慢往下压。
没反应。
“差一点。”她皱眉,“还差一点。”
周予安忽然想起什么:“刚才阿绣把银环贴在石板上的时候,墙上的刻痕全亮了。”
林小满立刻转头:“把银环给我。”
阿绣迟疑了一瞬,还是摘了下来。银环入手滚烫,表面细纹在昏光下泛着暗红,像是烧过的铁丝。
林小满将银环轻轻放在镜背斜钩处。金属相触的瞬间,古镜猛地一震,热度骤升,几乎烫手。
她立刻继续压掌。
这一次,地面的震动变了节奏。不再是断续的轻颤,而是有规律的脉动,一下,一下,像心跳。
石板中央的缝隙猛地扩大,一道暗光从底下透上来,颜色青白,不像是灯,也不像是火。
“开了。”周予安退了半步。
林小满没松手,反而把掌心彻底贴在石板上。她闭眼,感知顺着掌心往下探。三尺之下,是个空腔,空间不小,四壁有刻痕,地面铺着和上面一样的青岩,但中间凹陷出一个圆槽,大小刚好能放下古镜。
“不是墓。”她说,“是工坊。”
“什么工坊?”
“造镜子的。”她睁开眼,“这地方,是古镜出生的地方。”
周予安愣住:“镜子……还能有出生地?”
“所有法器都有源头。”林小满盯着那道光,“古籍里提过,周代有术士专研‘时隙之术’,想让人在生死之间多走一遭。他们造了七面镜,每一面都能打开一道门。但实验失败了,六面碎了,最后一面被封进地底,再没人找到。”
阿绣忽然开口:“第七面,没碎。”
两人同时看她。
她自己也愣了:“我……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的。”
林小满盯着她:“你说下去。”
“第七面镜,没碎。”阿绣的声音低下去,像是梦呓,“它活着。它在等一个人,把门推开。”
周予安看向林小满:“她说的……是你刚才做的动作?”
林小满没答。她把银环从镜背上拿开,光立刻暗了。再放回去,又亮。反复三次,规律一致。
“银环是引子,镜子是钥匙,手势是令。”她缓缓说,“三样缺一不可。刚才那一下,是试锁。现在,才是真开。”
她深吸一口气,左手持镜,右手掌心向下,再次压落。
这一次,石板彻底裂开。
不是碎,是像两扇门一样向两侧滑开,露出下面的石阶。台阶往下延伸,看不见底,青白光就是从下面漫上来的。
空气里有股味,陈年的纸灰混着铁锈,还有点像雨后泥土里翻出来的老木头。
周予安想飘下去看看,刚靠近边缘,一股力道直接撞在他魂体上,把他推了回来,差点撞到墙。
“别试。”林小满伸手拦住他,“下面是活结界,不认外来魂魄。”
“那谁认?”
“认这个。”她举起古镜,“也认她。”
两人都看向阿绣。
女人站在台阶前,银环在手里转了一圈,然后她把它重新戴回耳上。动作很慢,像是在确认什么。
“我下去过。”她忽然说,“不是这辈子。”
林小满问:“什么时候?”
“灯灭前三天。”
“灯?”
“地下的灯。”阿绣抬手指了指下面,“那时候,这里亮着。七盏铜灯,围着中间的台子。我在上面,他们在下面,念咒。然后……门开了。”
周予安听得发愣:“你说的是……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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