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的波动还在掌心残留,像一层薄冰贴着皮肤融化。
林小满没松手。她把古镜翻过来,符纸压进边缘缝隙,指节一用力,三道血痕划在镜背楔形纹上。铜铃从袖中滑出,落在镜面中央,她指尖轻敲两下——声音不高,却像钉子一样楔进空气。
屏障成形的瞬间,窗缝里的风变了方向。
周予安靠在墙边,魂体还泛着灰白,听见那声铃响后猛地抬头。阿绣站在原地,手指离镜缘只剩半寸,被林小满一把拽开。
“别碰。”林小满低声,“他们顺着动静来了。”
话音落下的第三秒,屋顶传来金属刮擦声。不是风,是重物拖行,沿着铁皮屋脊缓慢靠近。紧接着,地面微震,节奏稳定,像某种设备正在校准频率。
林小满将铜铃提起,贴在左耳侧。她闭眼听了一瞬,再睁眼时已转向周予安:“守她身后,别让她再靠近镜子。”
少年没问为什么,直接挪步挡在阿绣前面。他的魂体尚未恢复,动作滞了一瞬,肩头擦过墙面时留下一道淡雾般的痕迹。
窗外,一道黑影贴着墙根滑过,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呼吸。那人手里握着一根短棍,顶端嵌着青铜环,环内悬浮着一粒暗红光点——正对着屋内方向微微震颤。
林小满盯着那光点,忽然抬手,将铜铃反扣在桌上。铃口朝下,她用指甲在桌面划出一道短横,又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符,撕成两半,一半压在铃下,另一半塞进阿绣手里。
“攥紧。”她说,“等我喊你名字。”
外面的动静停了。五秒,十秒,空气凝得发沉。
然后,玻璃碎了。
不是撞击,是某种高频震动从边缘开始蔓延,整扇窗像冰面一样裂开蛛网纹。三道人影同时跃入,动作整齐得像排练过千百遍。他们穿黑衣,面罩遮住下半张脸,胸前挂着铜沙漏,沙粒静止不动。
最前面那人直扑桌子,手中金属爪钩甩出,直取古镜。
林小满早有准备。她脚尖一挑,铜铃弹起半尺,她伸手接住,铃舌撞响第三声。这一次,声音不再是点状扩散,而是呈波纹状向前推压——空气中浮出半透明的弧形屏障,正正拦在古镜前方。
爪钩撞上屏障,发出刺耳摩擦声,火星四溅。持钩者手腕一抖,钩子脱手飞出,钉进天花板。
另两人分左右包抄。一人扑向林小满,手中短棍横扫,棍身刻满细密符文;另一人直取周予安,动作更快,显然是冲着削弱防御来的。
周予安本能后退,但魂体受损让他反应慢了半拍。那人一爪抓来,指尖泛着灰光,直接切入他左臂魂体。少年闷哼一声,整条手臂瞬间发黑,像是被墨汁浸透。
林小满眼角扫到这一幕,立刻撕下袖中符纸,咬破指尖,在符上疾书一道断链咒。她手腕一抖,符纸飞旋而出,正中攻击周予安的黑衣人后颈。
那人动作骤停,短棍落地。他低头看自己颤抖的手,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响,随即整个人跪了下去,额角渗出黑血。
林小满没停。她转向主攻古镜的那人,对方已退到墙角,正从腰间取出一枚铁片,贴在墙上。铁片迅速融化,化作液态金属沿墙面爬行,形成一个倒三角阵图。
她在等时机。
阵图成型前两秒,她突然喊:“阿绣!”
阿绣浑身一震,攥着符纸的手猛地收紧。她闭上眼,嘴唇微动,念出一个名字——不是大声,也不是哭喊,只是低低地、一遍遍重复,像在唤一个睡熟的人。
古镜应声轻震。
一圈柔和光晕从镜面扩散,不刺眼,却让屋内所有阴影瞬间扭曲。剩余两名黑衣人同时抬手遮眼,动作迟缓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感官。
林小满趁机跃起,一脚踢翻桌角,将古镜推入怀中。她反手抽出腰间朱砂笔,在空中划出三道虚符,指尖一点,符火燃起,直扑墙上阵图。
液态金属剧烈波动,发出滋滋声响,阵图崩解。
但外面的震动又来了。
这次是从地下传来,低频,持续,像有重型机械正在破墙。林小满脸色一沉——不是普通钻头,是灵能共振器,专门用来瓦解结界结构。
她回头看了眼周予安。少年靠在墙边,左臂黑气未散,呼吸微弱,但眼神清醒。
“还能动吗?”她问。
周予安点头,撑着墙站起来。他看了眼阿绣,又看向古镜,忽然抬手,将自己右手按在铜铃上。
魂体微颤。
一道尖锐的啸音从铃中炸出,不是物理声波,而是纯粹的灵体共振。那声音像是无数冤魂齐哭,又像铁器刮过骨面,两名黑衣人当场抱头蹲下,面具裂开缝隙,鼻孔渗血。
林小满抓住这空档,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古镜背面。
符文亮了。
不是微光,是炽白的脉冲从镜背炸开,顺着地面蔓延。所有接触到古镜的金属设备瞬间过载——爪钩熔化,短棍炸裂,连墙上的液态阵图都像被火烧般退缩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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