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从捡垃圾开始 第103章 瘸叔的深入回忆：宫廷旧影

夕阳把东城的青石板路染成熔金时，于轩牵着枣红马走进小院。马蹄踏过门槛的刹那，院角那株老槐树的叶子簌簌落下，几片枯黄的碎影飘在他肩头。

从忠勇伯府回来的一路上，柳如烟那声 “眉眼间倒与姬轩皇子有几分相似” 总在耳边打转，像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紧。

他刚解下马鞍，就见堂屋的纸窗透出昏黄的油灯光，枣木拐杖敲击地面的轻响断断续续传出来。于轩心里一沉 —— 瘸叔极少在这个时辰还待在堂屋，想来耗子已经把柳如烟试探的事告诉了老人。

推门的瞬间，一股草药香扑面而来。瘸叔坐在靠窗的旧木桌旁，手里攥着那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杖头的龙头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面前摊着一张泛黄的绢帕，上面绣着半朵残败的茉莉，针脚细密，却断了线头，显然是没绣完的旧物。

“轩儿，坐。” 瘸叔抬头时，于轩才发现老人的眼眶泛红，浑浊的眼珠里蒙着一层水汽，连声音都比往日沙哑，“灶上温了姜茶，你先喝口暖暖身子。”

于轩在对面的矮凳上坐下，接过瘸叔递来的粗瓷碗。姜茶的热气拂过鼻尖，辛辣中带着暖意，却压不住他心底的躁动。他放下茶碗，刚想开口问，瘸叔却先拿起了桌上的绢帕，指尖轻轻摩挲着残花，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这是你娘…… 云才人亲手绣的。那年她刚入宫，还没封才人，只是个洒扫的宫女，偷偷绣了这帕子，想给你留个念想。”

“我娘……” 于轩的喉结动了动，这两个字陌生又滚烫。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始终觉得 “姬轩” 的身世像场遥远的梦，可此刻瘸叔的眼神、绢帕上的针脚，都在告诉他，那不是梦，是血淋淋的过往。

瘸叔点点头，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娘姓云，是江南水乡的医女。先帝南巡那年，在苏州得了急病，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是你娘用三针‘透心凉’救了他的命。先帝感念她医术好，又怜她孤苦，就把她接入宫中，封了个末等才人。”

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把瘸叔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上，像幅晃动的剪影。于轩仿佛能透过这光影，看到二十年前的皇宫 —— 偏殿的窗下，一个穿着浅绿宫装的女子，正弯腰侍弄着草药，阳光落在她发间，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那是属于 “姬轩” 的记忆碎片，此刻突然清晰起来，混着草药的清香，漫进他的脑海。

“你娘性子软，不爱争，宫里的娘娘们都笑她‘乡野丫头没见识’，她也不恼，每天就守着偏殿的小药圃，给宫女太监治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 瘸叔的声音渐渐带上了笑意，可那笑意里藏着苦涩，“先帝起初还常去看她，跟她聊些江南的趣事，后来皇后说她‘出身卑贱，恐污了龙体’，先帝去的次数就少了。再后来，你出生了，先帝赏了块龙纹玉佩，说要给你辟邪，那是你娘最高兴的一天。 她抱着你，在药圃里坐了整整一夜，说要把世上最好的都给你。”

于轩的手心渐渐出汗，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 —— 那里空空的，可他仿佛能感受到一块冰凉的玉佩贴着皮肤，带着母亲的温度。他想起瘸叔之前说过，原主是被推下望月台的，心脏骤然缩紧，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好日子没过多久，就有人开始嚼舌根。” 瘸叔的声音冷了下来，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贵妃娘娘说你是‘野种’，还拿出你娘入宫前的画像，说她跟苏州的一个秀才有情分。宫里的风言风语像野草一样疯长，你娘怕你受委屈，从不让你跟其他皇子玩，只教你认草药、读书写字。你八岁那年，她得了急病，咳得整夜睡不着，宫里的太医来看了，只说是‘忧思成疾’，开了几副没用的汤药，没几天就…… 就去了。”

说到这里，瘸叔的声音哽咽了，他别过脸，用袖口擦了擦眼角，却还是有泪珠滴在绢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于轩的喉咙像被堵住，说不出话来 —— 他不是姬轩，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失去母亲的痛，这种共情像潮水，把他淹没在悲伤里。

“你娘走后，你在宫里更难了。” 瘸叔吸了吸鼻子，继续说，“其他皇子欺负你，宫女太监也敢给你脸色看，只有柳如烟对你好。那时候她才十三四岁，是吏部尚书的女儿，被选入宫做伴读，每天都‘轩皇子’‘轩皇子’地叫着，给你带点心，教你写毛笔字。谁都以为你们会是一对，连先帝都私下说，等你们长大，就把柳如烟指给你做侧妃。”

“柳如烟……” 于轩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他想起忠勇伯府里，柳如烟那温柔的笑容，想起她故意提起 “姬轩皇子” 时的试探，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瘸叔重重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悔恨：“是我瞎了眼，没看出那丫头的心思！她对你好，都是装的！摄政王早就收买了她，让她盯着你，等着找机会除掉你 —— 因为你娘跟林老将军的夫人是远亲，林老将军手里有兵权，摄政王怕你以后靠上林家，碍了他的事！”

油灯的火苗剧烈晃动了一下，映得瘸叔的脸忽明忽暗。于轩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嵌进掌心，疼得他清醒了几分 —— 原来柳如烟的温柔，都是裹着毒药的糖；原来摄政王的狠辣，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了。

“先帝驾崩那晚，宫里乱成一团。” 瘸叔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柳如烟找到你，说你娘的灵位前有遗物要给你，把你骗到了废弃的望月台。那地方偏僻，平时没人去，等你到了台上，等着你的不是遗物，是摄政王的四个杀手！”

“你才十岁，哪打得过那些亡命之徒？” 瘸叔的手开始发抖，拐杖头在地上轻轻敲击，像是在回忆那场惨烈的画面，“你抱着栏杆不肯走，喊着‘娘救我’，杀手们举着刀冲上来，你用玉佩挡了一下，玉佩碎成了两半，你也被他们推下了高台……”

于轩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冰冷的风刮在脸上，高台下面是黑漆漆的深渊，一个穿着淡紫宫装的女子站在远处，嘴角勾着一抹冰冷的笑。那是柳如烟！是她看着自己被推下去的！

“我当时是宫里的侍卫统领，听到动静赶过去时，只看到台上的血迹和半块玉佩。” 瘸叔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手指颤抖着打开 —— 里面是半块龙纹玉佩，边缘还带着陈旧的血迹，玉质冰凉，上面的龙纹已经磨损，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我不敢声张，摄政王的人已经开始搜宫，我趁着混乱把你抱出皇宫，托付给边境的老战友。我跟他说，你是我的远房侄子，让你跟着他打猎、学武，别再回京城…… 没想到，你竟然活了下来，还回来了。”

于轩接过玉佩，冰凉的触感贴着掌心，像是在诉说着二十年前的痛苦。他看着玉佩上的血迹，看着瘸叔泛红的眼睛，心里的愤怒像火山一样喷发 —— 姬无夜、柳如烟，这笔血债，他必须讨回来！

“轩儿，你要冷静。” 瘸叔看出了他的怒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郑重，“摄政王现在权倾朝野，柳如烟又在宫里盯着你，你不能冲动。你现在的身份是‘于轩’，不是‘姬轩’，一旦暴露，不仅你会死，我们这些人也会跟着遭殃。”

于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怒火。他知道瘸叔说得对，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把玉佩贴身藏好，冰凉的玉质贴着皮肤，像一个提醒，提醒他不能忘记仇恨，也不能忘记隐忍。

“我知道。” 于轩的声音低沉却坚定，“我不会冲动，我会等，等有足够的实力，再跟他们算账。”

瘸叔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他把桌上的绢帕叠好，递给于轩：“这帕子你也拿着，是你娘唯一的遗物。看到它，就想想你娘的话 —— 她希望你好好活着，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自己。”

于轩接过绢帕，小心地叠好放进怀里。绢帕上的茉莉残花，像是母亲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他。他抬头看向窗外，夜色已经深了，小院里静悄悄的，只有油灯的火苗在跳动。

“瘸叔，谢谢您。” 于轩站起身，对着瘸叔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也谢谢您当年救了我。”

瘸叔笑着摆摆手，拿起拐杖慢慢站起身：“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啥。时候不早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营里，别让弟兄们看出破绽。”

于轩点点头，送瘸叔回了房。他站在堂屋里，看着桌上的油灯，手里攥着那半块玉佩。夜色里，他仿佛听到了母亲的声音，温柔地说：“轩儿，好好活着。”

他握紧拳头，眼神变得格外坚定。从今天起，他不仅是为自己活着，也是为姬轩活着，为云才人活着。京城的棋局，他已经踏入，接下来，该由他来落子了。

他要用 “于轩” 的身份，一步一步，靠近真相，靠近复仇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