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己传 第97章 残阵噬主，枭雄本色

暗金色的煞气锁链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的凶蟒，带着撕裂一切的锋锐与冰冷彻骨的杀意，瞬间充斥了整个球形腔体！它们并非杂乱无章地穿刺，而是隐隐构成了某种玄奥的阵势，封锁四方，切割空间，将王默然、张明轩，乃至祭坛后方疗伤的玄刹，都一并笼罩在内！

无差别攻击！

这残破的“兵煞聚元台”，竟在此时突然失控，展现出其作为明界战争器械的狰狞一面！

“小心！”王默然厉喝一声，反应快到了极致。几乎在锁链袭来的瞬间，他一直维持的“低功耗待机”状态瞬间切换至巅峰！青铜身躯上苍白火纹炽亮，磅礴的青铜灵煞混合着一丝薪火本源悍然爆发，并非硬撼，而是如同最灵巧的游鱼，在间不容发之际，猛地将张明轩向后扯出数米，同时自身一个诡异的拧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三条交叉绞杀而来的锁链尖端！

嗤！嗤！嗤！

锁链擦着他体表的青铜灵煞护罩掠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切割声，火星四溅！那凝练无比的暗金煞气，竟让他感到护罩一阵剧烈波动，防御力在被急速消耗！

“能量层级超越先天搬山境！结构稳定性极高，带有自主追踪与空间锚定特性！不可力敌！”张明轩惊魂未定，却凭借着科研人员的本能，第一时间给出了分析结果，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操作设备的手却异常稳定，迅速操控几只机械甲虫试图干扰锁链的能量回路。

“老祖！怎么回事？！”王默然一边凭借极境感知和远超同阶的身法在锁链的狂舞中辗转腾挪，一边在识海中急问。这变故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他娘的！这破祭坛还有残存的守护机制！”混元老祖的魂光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也有些摇曳，语气带着气急败坏，“刚才那‘兵主之门’的投影是诱因！这玩意当年肯定是用来干大事的，核心逻辑里估计有‘非我门徒，擅近者死’之类的设定！玄刹那丫头怕是也没完全掌控，只是勉强借用其聚元功能，现在不知道触动了哪个霉头，把这杀阵给引出来了！”

就在这时，祭坛后方那小型腔体的暗金光晕轰然破碎！一道玄黑色的身影略显狼狈地电射而出，正是玄刹！

她此刻的状态比王默然预想的还要差一些，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擦净的暗金血渍，周身那完美的锋锐煞气场明显不稳，气息起伏不定。显然，方才祭坛的异动和杀阵的突然爆发，严重干扰了她的疗伤，甚至可能让她受到了反噬。

她甫一出现，数道暗金锁链便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调转方向，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向她绞杀而去！

玄刹暗银眸子中寒光爆射，面对袭来的锁链，她竟不闪不避，并指如刀，指尖那点极致压缩的黑色锋芒再次出现，只是比之前黯淡了不少，猛地点向为首的一条锁链！

铿！

如同神兵交击！刺耳的金铁之声响彻腔体！那条锁链被她的指刀点得微微一滞，表面光华乱闪，但并未断裂，反而更加狂暴地缠绕上来！另外几条锁链也已袭至！

玄刹身形如鬼魅般晃动，间不容发地避开要害，但左臂衣袖仍被一道锁链边缘扫中，瞬间化作飞灰，露出白皙却布满细微血痕的手臂。她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却并未失去冷静，一边艰难地抵挡着锁链的围攻，一边目光冰冷地扫过正在另一侧闪避的王默然。

两人的目光在狂暴的锁链丛林中短暂交汇。

没有言语，但都在瞬间明白了对方的处境。

这残阵，要杀的是所有闯入者！他们此刻，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王默然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趁她病，要她命？这是解决这个强敌的绝佳机会。但风险同样巨大，这失控的祭坛杀阵敌我不分，若与玄刹死斗，很可能会被这残阵渔翁得利，一同葬送于此。

合作？与这心性酷烈、视人命如草芥的兵厄同门暂时联手？无异于与虎谋皮！

利弊权衡，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王默然眼中闪过一丝果决的狠色与市侩的精明。他猛地格开一道袭向张明轩的锁链，朝着玄刹的方向厉声喝道：“玄刹！这鬼东西敌我不分！不想一起死在这里，就先联手破了这鸟阵！”

玄刹挥掌拍散一道锁链虚影，闻言，暗银眸子冷冷地瞥了王默然一眼，那眼神如同万古寒冰，没有丝毫信任，只有冰冷的审视与杀意。但她同样清楚眼前的局势，独自应对这复苏的残阵，以她此刻的状态，凶多吉少。

“……可。”一个冰冷得不带丝毫情绪的字眼从她唇间挤出，算是暂时达成了脆弱的同盟。

“老混！找出这阵法的核心或者薄弱点！”王默然立刻下令。

“正在找！这阵法破损严重，能量运转不再圆融，必有滞涩之处！”混元老祖魂光全力扩散，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分析着无数锁链的能量流转轨迹。

“明轩！干扰它！用你所有的手段，打乱它的能量频率！”王默然又对张明轩喊道。

“明白！”张明轩咬牙，双手在操作台上舞出一片残影。剩余的机械甲虫不顾一切地撞向几条关键锁链的能量节点，爆开一团团干扰磁暴；他之前准备的一次性阵盘也被激活，散发出紊乱的灵能波动，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入石子；他甚至操控那台短距灵能跃迁信标，对准祭坛中央的棱柱，发射了一道高强度的、无序的灵能脉冲！

这些科技侧的手段，对于这古老的明界杀阵而言，虽然无法造成实质性破坏，却成功地起到了骚扰和迟滞的作用！几条锁链的动作明显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和混乱！

“就是现在！东南坤位，那条颜色略浅的锁链根部！是能量中转节点之一！”老混猛地喝道！

王默然眼中精光暴涨，没有丝毫犹豫，体内青铜灵煞与薪火之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交融！他不再仅仅闪避，身形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突进，右拳之上，青铜色与苍白色交缠，凝聚成一股螺旋状的、带着撕裂与净化双重意蕴的能量洪流，悍然轰向老混所指的那处节点！

“给我破！”

与此同时，玄刹也动了！她似乎也看出了另一处关键，身影与一道袭来的锁链擦肩而过，险之又险地避开锋芒，左手指尖不知何时凝聚了三根细若发丝、却漆黑如墨的“青丝”，带着洞穿一切的极致锋锐，无声无息地射向祭坛基座另一侧一个不起眼的符文凹陷处！

两人的攻击，几乎同时落在杀阵的两处关键节点上！

轰！嗤——！

剧烈的爆炸声与能量撕裂声同时响起！王默然那融合了薪火净化之力的螺旋拳劲，狠狠砸在锁链根部，那暗金色的锁链剧烈震颤，表面光华瞬间黯淡，裂纹蔓延，最终发出一声哀鸣，寸寸断裂！而玄刹那三根凝聚了其本源煞气的“青丝”，更是精准地刺入了那符文凹陷，如同扎破了气球，那处的能量流转骤然中断，引发了小范围的连锁崩溃！

整个祭坛杀阵的运转，为之一滞！漫天飞舞的锁链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攻击也变得散乱无序！

机会！

王默然和玄刹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了祭坛中央，那块仍在散发着光芒、作为阵法核心的黑色棱柱！

毁了它，才能真正破阵！

然而，就在两人身形刚动，准备冲向棱柱的刹那，异变再生！

那中央棱柱似乎感应到了致命的威胁，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光芒！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煞气能量如同井喷般爆发开来！不再是凝聚成锁链，而是化作一场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席卷整个球形腔体！

“不好！它要自毁！”老混骇然惊呼！

“退！”王默然想也不想，一把抓住还在试图记录数据的张明轩，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向着来时的隘口暴退！

玄刹的反应同样不慢，几乎在王默然动作的同时，她已化作一道淡黑色的流光，向着另一个方向疾射而去！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暗金色的能量风暴如同怒海狂涛，瞬间吞噬了祭坛周围的一切！恐怖的冲击波追着王默然和张明轩的身影狠狠撞来！

王默然将青铜灵煞催动到极致，在身后布下层层叠叠的防御，同时将张明轩死死护在身前。

砰！

如同被高速行驶的星舰撞中，王默然喉咙一甜，一股腥甜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借着这股冲击力，速度再增三分，终于险之又险地冲出了球形腔体，撞入了来时狭窄扭曲的通道之中！

几乎在他冲出的下一秒，那隘口便被坍塌的空间结构和狂暴的能量乱流彻底封死！

噗通！

王默然踉跄落地，将张明轩放下，自己却忍不住单膝跪地，又是一口带着青铜光泽的血液喷出，体表新生的苍白火纹都黯淡了几分。硬抗那自爆的冲击，即便以他如今的身躯，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张明轩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脸色煞白，惊魂未定地看着身后被彻底封死的腔体入口，又担忧地看向王默然：“默然，你没事吧？”

王默然摆了摆手，示意无碍，目光却锐利地扫向通道的另一侧。

在那里，玄刹的身影也刚刚稳定下来，她扶着冰冷的岩壁，气息更加紊乱，显然在最后的自爆中也吃了亏。她抬起头，暗银色的眸子穿过昏暗的通道，再次与王默然的目光相遇。

这一次，那冰冷的目光中，除了杀意，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有对王默然果断和实力的忌惮，有对合作破阵却功亏一篑的不甘，或许，还有一丝对那座与她功法同源、却最终失控的明界祭坛的……惋惜？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通道内只剩下能量乱流呼啸而过的声音，以及彼此沉重而压抑的喘息。

脆弱的同盟，在危机暂时解除的瞬间，已然破裂。

剩下的，依旧是剑拔弩张的对峙，与不死不休的立场。

王默然缓缓站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青铜面具下的脸庞看不出表情，只有那双眸子，深邃如同寒潭。

他知道，与玄刹之间，必有一战。

但，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