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己传 第52章 深度核查 暗流激荡

二十四小时。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王默然心头。内务部行动队，“深度环境核查”，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意味着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这绝不再是资源分析科那种带着学术探究性质的采样，而是带着明确目的、不找出问题誓不罢休的军事化审查！

返回默园的路上，王默然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越野车在颠簸的废墟间穿行，他的眼神却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周围的地形，脑海中飞速推演着各种可能的情景和应对方案。

硬抗是死路一条。唯一的生机，依旧在于“误导”和“伪装”，但这次，对手更专业，手段无疑会更酷烈。

首先，必须处理好那枚碎屑。它是“灯下黑”策略的核心，绝不能被发现。王默然将其从怀中取出，仔细端详。吸收了微量兵煞精粹和锈火意蕴后，这碎屑表面的天然纹路似乎更加清晰深邃了一丝，散发出的镇封之力也愈发内敛醇厚。

他找到一个矮墙根部极其隐蔽的缝隙，小心地将碎屑嵌入其中，并用泥土和碎晶完美掩盖。除非将整段墙拆了仔细筛找，否则绝难发现。同时，他持续催动碎屑散发镇封之力，将其影响范围大致笼罩住核心区域他常打坐的那一小块地方。

接下来，是处理痕迹。他连夜将之前修炼、试验留下的所有细微痕迹彻底抹除——地面焦黑的灼烧点、散落的枯萎藤蔓碎屑、甚至空气中残留的异常能量气息，都被他小心地驱散或掩盖。他将那些长势最好的、能量最充沛的地薯植株小心地移栽到更边缘、更不起眼的位置，甚至故意弄蔫了几株。

然后，是父母。他必须确保二老在整个核查过程中处于绝对“安全”和“正常”的状态。

“爸，妈，”他找到正在收拾菜畦的父母，神色凝重但语气尽量平静，“明天破晓会有更高级别的领导过来视察咱们这块地，可能会问些问题。你们就照实说，觉得这地有点怪，庄稼长得好但样子丑，我平时就瞎鼓捣，浇浇水施点肥…其他的，一概说不知道，不清楚就行。尤其别提之前地动和那些穿白衣服的人来的事。”

王建国放下手中的锄头，浑浊的眼睛看着儿子，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小然，是不是有啥麻烦？要是这地不好，咱们…咱们还能回安置点。”

李秀兰也紧张地抓住儿子的手：“是啊，小然，你别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王默然心中一酸，却挤出笑容：“没事，爸，妈，真就是例行检查。咱们这地产出好，领导重视嘛。你们放心，有我呢。”

他好说歹说，才让二老稍稍安心，但那份深切的担忧却无法完全掩盖。

安顿好父母，王默然最后检查了一遍整个默园。他站在核心区域，闭上眼，全力催动【锻体极境】的感知力，仔细扫描着每一寸土地、每一缕空气。确认没有明显的能量异常泄露，那台能量记录仪也依旧在“忠实”地记录着“正常”的背景噪音。

他能做的准备，已经全部做完。剩下的，就是临场的应变和…赌一把对方的注意力会被引向哪里。

二十四小时在压抑的等待中飞快流逝。

第二天上午九点整，精确得如同钟表。低沉引擎声由远及近，三辆黑色涂装、造型更加厚重狰狞、明显经过特殊改装的装甲车，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碾过废墟，停在了默园之外。

车门打开，率先跳下八名全身笼罩在黑色作战服、戴着战术头盔、装备精良到牙齿的内务部行动队员。他们动作迅捷无声，一下车便自动散开，占据各处有利位置，能量步枪枪口低垂，但那股冰冷的杀气已然锁定了整个默园，包括站在门口的王默然。

最后下来的，是昨天那名通知王默然的【锻体】圆满境的黑衣头目，以及另一位让王默然瞳孔微缩的人物——赵研究员。赵研究员依旧穿着白大褂，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更加冰冷，手里拿着一个比之前更加复杂的多功能数据板。

“王默然？”黑衣头目声音冷硬。

“是！长官！”王默然立正回应，姿态放得极低。

“开始核查。”黑衣头目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下令。

行动队员立刻行动。两人留在外围警戒，另外四人则随着黑衣头目和赵研究员走进默园。他们的步伐沉稳，目光如同雷达般扫视着一切，不放过任何细节。

赵研究员手中的数据板屏幕不断闪烁着，各种波形图和参数飞速滚动。

“环境背景能量辐射强度：3.7标准单位，略高于平均值，波动平稳。” “未检测到高活性异常能量源。” “生命体征扫描：范围内存在三个生命信号，能量反应微弱，符合记录。” “初步扫描结果：与72小时监测数据趋势基本吻合。”技术员报告道。

王默然心中稍定，初步扫描这一关，算是过了。碎屑的屏蔽和之前的处理起了作用。

但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重点核查区域一：晶化矮墙。”赵研究员指向那堵开裂的矮墙。

一名行动队员立刻上前，从背包中取出一个钻探设备，开始在不同位置的墙体上钻取岩芯样本。另一人则用一个类似超声波探测仪的装置，仔细扫描着墙体的内部结构。

“岩芯样本密度异常，结构呈非自然结晶态…内部检测到微弱地脉能量残留…” “墙体结构完整，裂缝为近期外力所致（与地震报告吻合）…” “未发现人工能量灌注或改造痕迹。”

王默然心中冷笑，这墙本就是地脉和蜃气自然浸润形成的，当然没有人工痕迹。

“重点核查区域二：变异作物种植区。”赵研究员走向那些被王默然刻意分散弄蔫的地薯藤。

技术人员开始大量采集土壤和植株样本，放入一个便携式的高通量分析仪中。分析仪发出低沉的运行声，很快给出结果。

“土壤成分：确认铂族金属及有机聚合物残留，浓度与之前报告一致。” “植株能量活性：普遍低于首次采样峰值，处于衰减期…部分植株发现能量惰性化倾向…” “基因序列分析：发现非致病性变异，变异方向与污染应激反应及低活性能量浸润模型预测相符。”

数据依旧在往“化学污染导致变异”的方向上靠拢！王默然暗自庆幸自己之前的误导起了作用。

然而，赵研究员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似乎对这份“过于合理”的报告并不满意。

“能量惰性化？衰减期？”他喃喃自语，目光锐利地扫过王默然，“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如此大规模的能量活性峰值过后，能量不会凭空消失，必然发生了转移或转化。转移去了哪里？转化成了什么？”

王默然心中猛地一凛！科学家的思维果然严密！

他脸上露出茫然：“领导，这…这我哪懂啊…可能就是…散到空气里了吧？或者渗到更深的地下去了？”他再次尝试将问题引向不可查的地下。

赵研究员没有理会他，而是对黑衣头目道：“申请进行‘深地层能量透视扫描’和‘微量能量轨迹追踪’。”

黑衣头目点了点头，对着通讯器下达指令。

很快，外面一辆装甲车的顶部升起一个碟形天线装置，对准了默园地面。同时，另一名行动队员拿出一个类似烟雾发射器的装置，释放出无数极其细微的、闪烁着荧光的纳米级示踪粒子，弥漫在空气中。

王默然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深地层扫描！能量轨迹追踪！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碟形天线发出低频的嗡鸣，强大的扫描波束透地而下。示踪粒子则随风飘散，敏感地记录着空气中最细微的能量流动痕迹。

数据板上，新的数据开始疯狂刷新。

“深地层扫描：地下15米内未发现大型能量富集区…20米以下…干扰加剧…存在无法穿透的屏障或高强度能量乱流…” “能量轨迹追踪：空气中能量流向分散…主要流向…指向东北方向（伪源实验室大致方位）…部分微弱流向被核查目标身体…强度极低，符合其修炼吸收特征…”

王默然背后瞬间被冷汗浸透！好险！地下有蜃妖盘踞，其能量混乱无比，恰好成了最好的屏障！而能量流向也被他成功误导向了伪源实验室方向！至于被他身体吸收的那部分，强度被碎屑和伪装压到了最低限度！

又一次侥幸过关！

赵研究员看着数据，脸色阴沉得可怕。所有数据似乎都指向了“环境影响”和“能量自然耗散”，就是找不到任何“人为隐藏”或“异常转化”的直接证据。

他不甘心地将目光投向了王默然本人。

“王默然，根据记录，你修炼《基础灵能引导术》进度缓慢，能量活性低下。但你的细胞活性和身体强度数据，却略高于同等能量水平者。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终于还是问到身上了！

王默然脸上露出“尴尬”和“惭愧”的表情：“领导…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可能就是…以前当警察时底子还好？加上天天在这地方干活，风吹日晒的，可能…就比较抗造？修炼我是真没啥天赋，练了半天也就这点水平…”他将原因归结为“底子好”和“体力劳动”，再次完美契合人设。

赵研究员死死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撒谎的痕迹。

王默然坦然（装的）地回望着，眼神“清澈”又带着点“自卑”。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声。

突然，赵研究员的目光落在了王默然始终缠着绷带的右臂上。

“你的右臂，是怎么回事？解开绷带。”

王默然的心脏几乎骤停！

右臂！青铜化的右臂！这是最大的破绽！

一旦解开，一切伪装都将瞬间崩塌！

危机，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缠着肮脏绷带的右臂上。

王默然的大脑疯狂运转，寻找着推脱的借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急促、仿佛能刺破耳膜的警报声，猛地从黑衣头目和所有行动队员的战术头盔中炸响！

同时，赵研究员的数据板上，也瞬间弹出血红色的最高警报标识！

“紧急军情！最高优先级！”黑衣头目的声音瞬间变得极其严峻，“‘伪源实验室’入口封印被大规模鼠潮突破！大量高能量反应变异鼠群涌出！第三哨所全面失守！鼠潮正呈扇形向四周扩散！所有附近单位！包括内务部行动队！立刻前往坐标点集结！构筑防线！重复！立刻集结！”

突如其来的惊天变故，瞬间打断了核查！

赵研究员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看了一眼王默然，又看了一眼警报，最终不甘地一挥手：“核查暂停！所有人员，立刻登车！”

黑衣头目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带队转身，冲向装甲车。

赵研究员在上车前，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王默然和默园，冷声道：“此地暂时封锁！你原地待命，不得允许，禁止离开！”

说完，他也钻进了装甲车。

引擎轰鸣，三辆黑色装甲车如同离弦之箭，掀起漫天尘土，朝着警报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转瞬间，默园外再次空无一人。

只留下王默然独自站在原地，看着远处腾起的烟尘和隐约传来的爆炸声，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才发现手心已被指甲掐得鲜血淋漓。

又…又躲过一劫…

而且，似乎有一个更大的麻烦，吸引了破晓所有的注意力。

伪源实验室…被突破了？

王默然的心，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沉重起来。

他知道，那片地下埋藏的东西，远比鼠潮可怕得多。

风暴，并未远离，只是换了一个方向，以更加猛烈的姿态，席卷而来。

他看了一眼自己缠着绷带的右臂，又看了一眼远处烽火连天的方向。

默园的危机暂时解除，但青甸洼的灾难，恐怕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