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己传 第43章 破晓功法 独辟蹊径

破晓总部关于“基础能量引导及淬体法门”即将下发的消息，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巨石，在王默然心中激起层层波澜。时代的浪潮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更猛。

他站在浊晶矮墙边，眺望着远处废墟间偶尔驶过的破晓巡逻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柄饱饮鼠血的制式战刀。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古籍解读厅…哼，倒是会起名字。”识海中，混元老祖的嗤笑声传来，带着一贯的居高临下，“捡了点上古宗门丢弃的边角料，缝缝补补，就敢拿出来误人子弟？真是可笑至极！”

王默然没有反驳，只是冷静地在心中回应：“是不是边角料，试试就知道了。至少，这证明了破晓的方向没错，而且…效率可能超出你我的预料。”

他深知，能被破晓这个庞大组织选中并推广的，绝不会是毫无价值的垃圾。哪怕真是残缺拼凑之法，也必然有其可取之处，尤其适合在资源相对匮乏、追求速成的环境下大规模普及。这对他而言，既是压力，也是一个窥探破晓底蕴和未来方向的机会。

几天后，消息得到了证实。通过腕式监测器附带的小型屏幕，王默然接收到了破晓下发的一系列加密文件包，标题赫然是——《基础灵能引导术（试行第一版）》及《淬体诀要（初级篇）》。

文件的开篇说明写得冠冕堂皇，强调此乃破晓科研人员呕心沥血，结合最新考古发现与能量学研究，为增强全体作战人员身体素质、更好地应对两界融合危机而制定的标准化训练方案。要求所有d级及以上人员必须学习，并定期提交训练反馈。

王默然仔细阅读起来。

《基础灵能引导术》的核心，是教人如何感应并引导空气中弥漫的“灵能粒子”（即灵气）入体，沿特定简化后的经脉路线运转，最终汇入丹田，初步凝练为可供驱动的基本能量——“灵能”。其感应力式粗糙，引导路线也力求简单稳定，牺牲了效率和潜力，换来了极低的入门门槛和相对的安全性。

《淬体诀要》则是一套配合呼吸与特定动作的锻体法门，旨在利用灵能初步淬炼皮肉筋骨，增强力量、速度、反应，对应修炼体系中的【锻体】境。其最高目标，也不过是达到“铜皮”层次，且过程描述中反复强调需配合大量营养补充和医疗监测，以防损伤根基。

粗陋，直接，带着明显的急功近利和科学研究的痕迹。与《兵厄煅骨经》那种直指大道、凶险霸道却又精妙无比的传承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果然…”王默然暗道，“为了普及和速成，牺牲了太多。这样练出来的，根基虚浮，潜力有限，最多到【锻体】境巅峰恐怕就难有寸进了。想要【炼气】乃至更高，恐怕需要更高级、也更危险的功法。”

但不可否认，这套东西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而言，是一条看得见摸得着的、通往超凡的门槛！一旦推广开来，破晓底层人员的整体实力将在短时间内迎来一个爆发式增长！

“小子，这种垃圾你也看得上眼？”混元老祖不满地哼哼。

“看不看得上是回事，了不了解是另一回事。”王默然平静地回答，“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何况，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他决定亲自尝试一下这《基础灵能引导术》。

并非为了转修，而是为了体验其特性，感受其与《兵厄煅骨经》的差异，更重要的是——验证一个猜想。

他盘膝坐下，没有动用生灵玉髓，也没有连接地脉节点，而是完全放空自己，按照引导术描述的方式，去感应周围的“灵能粒子”。

以他早已达到【锻体极境】，五感通玄，覆盖三公里的强大感知力，这个过程轻而易举，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空气中那些色彩各异、属性不同的灵气光点。

他尝试着，按照那粗陋的路线引导它们。

瞬间，一股滞涩、别扭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像让一个习惯了开跑车的老司机去开一辆零件生锈、方向盘卡顿的老破车。效率低得令人发指，引入体内的灵气量微乎其微，而且因为路线简化，对灵气的提纯效果几乎为零，各种属性的灵气混杂在一起，显得驳杂不堪。

但王默然坚持运行了一个周天。

当那丝微弱驳杂的“灵能”最终汇入丹田时，异变发生了！

丹田内，那团沉寂的、暗红色的锈火灵炁仿佛被什么低劣的东西玷污了一般，猛地躁动起来！一股极度厌恶、排斥的情绪顺着灵炁传递给王默然！

嗤——！

那丝辛苦引入的驳杂灵能，几乎在瞬间就被锈火灵炁自主地焚化、排斥殆尽，只剩下一点点最精纯的本源能量被勉强吸收，效率甚至比不上自然恢复！

而更让王默然心惊的是，在这股外来驳杂能量的刺激下，他右臂的青铜斑纹也骤然变得灼热，那股冰冷暴戾的兵厄煞气蠢蠢欲动，仿佛受到了挑衅！

他急忙停止运行破晓的引导术，全力运转《兵厄煅骨经》，才将躁动的锈火和煞气缓缓平息下去。

“哈哈哈哈！”混元老祖爆发出幸灾乐祸的大笑，“瞧见没！老祖早就说过！你这奇异的锈火更是带有一种近乎规则层面的‘破灭’和‘净化’特性，岂能容忍这等污浊不堪的杂能量入侵？没反噬伤了你就算你走运了！”

王默然脸色有些发白，心有余悸。他验证了猜想——破晓的功法与他的传承格格不入，甚至相互冲突！

这意味着，他根本无法伪装修炼破晓的功法！一旦被要求演示或者检测能量性质，立刻就会暴露！

麻烦大了！

破晓推广功法后，必然会配套相应的考核和检测机制，用以筛选人才、监控进度。他这个“d级预备役”，如果迟迟无法练出“灵能”，或者练出的能量性质迥异，必然会引起怀疑！

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直接对抗肯定不行。唯一的出路，就是伪装。

如何伪装？

王默然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口苍白的石盒。既然石盒能完美隔绝气息，甚至吸收蜃气，那么…它是否能模拟出某种能量波动？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

他再次拿出石盒和钥匙。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研究内部循环，而是尝试激发石盒本身的气息。

他握住钥匙，将一丝微弱的神识和锈火能量注入其中，但不再是注入某个特定符文，而是小心翼翼地、均匀地激发石盒表面那代表“镇封”意蕴的符文群。

嗡…

石盒表面的幽蓝符文依次亮起，那股苍茫、古老、镇压一切的浩瀚气息再次弥漫开来，比之前更加清晰。

王默然仔细地感知着这股气息。它冰冷、沉重、纯粹，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威严。这与破晓引导术练出的驳杂“灵能”截然不同，但若只模拟其万一的“纯粹”和“冰冷”特质，掩盖掉锈火特有的“破灭”与“灼热”呢？

他尝试着，控制着锈火灵炁，极度压缩其活性，模拟出那种冰冷的质感，同时引动一丝石盒散发出的镇封气息环绕在外…

几分钟后，他丹田内出现了一小团极其微弱、散发着淡淡白色寒气的能量团，其波动属性与破晓描述的“灵能”截然不同，反而更接近于…冰属性或者土属性的变异灵能？但至少，不再是那显眼的暗红色锈火。

“成了！”王默然心中一喜。虽然模拟得极其粗糙，能量强度也弱得可怜（仅相当于刚入门的锻体初期），但至少改变了最明显的特征！

“哼，小聪明。”混元老祖虽然不屑，但也没再打击，“这点微末伎俩，骗骗低阶探测仪和感知迟钝的蠢货还行，遇到真正的高手或者精密设备，一眼就能看穿你这能量虚浮无力，徒有其表。”

“够用了。”王默然并不气馁，“暂时只需要应付例行检查。真要遇到高手，有没有这伪装都一样。”

解决了最迫在眉睫的隐患，王默然稍稍松了口气。但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根本，还是在于提升自身实力。

《兵厄煅骨经》的修炼不能停，而且必须加快。锈火与青铜化的平衡必须找到解决方法。对石盒和地脉的探索也需要更深入。

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修炼上。这次，他再次握紧生灵玉髓，并通过玉髓为中转，小心翼翼地汲取地脉节点的能量。

温和精纯的能量源源不断涌入，滋养着经脉，壮大着锈火灵炁。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稳步向着【锻体极境】的圆满迈进，身体力量、速度、反应、感知都在一点点提升。五感通玄的范围似乎又隐隐扩大了一丝，对能量流动的感知也更加敏锐。

但右臂的青铜化，依旧像附骨之疽。生灵玉髓的生机只能延缓其蔓延，却无法逆转。每次动用兵厄煞气，那冰冷的金属感都会加深一分。

“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道…”王默然内视着那与经脉纠缠的青铜色泽，眉头紧锁，“石盒的奥秘…”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石盒。钥匙是启动循环…那么，这个循环，是否能用来…“炼化”或者“平衡”他体内的异种能量？

这个想法极其冒险，但并非毫无根据。石盒材料本身就能平衡“母体”碎片与镇魔碑的特性。或许…

他不敢轻易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但他有别的测试对象。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几株长势最为妖异、根部凝聚着浓郁生机和微弱蜃气的地薯藤上。

这些变异的植株，其内部能量同样复杂而不稳定，是否…可以借助石盒的力量，对其进行某种“提纯”或“转化”？

他小心地挖出一株最为粗壮、根部隐隐散发紫芒和七彩氤氲的地薯，将其放入石盒空间。

然后，他握住钥匙，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同时激发代表“镇封”与“母体”特性的两组符文，试图在那片黑暗空间中，构建出一个极微弱的、模拟日志中提到的“对立平衡”能量循环！

钥匙插入孔洞，轻轻转动。

石盒内部，那一片液态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开始缓慢流转、碰撞、湮灭…又再生…形成一个极其脆弱而又危险的微型力场。

被放入其中的变异地薯，猛地一震！其表面的紫芒和七彩氤氲之气瞬间变得混乱起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锤炼！

王默然紧张地感知着。他不知道这样做会发生什么。

几分钟后，力场消散。石盒恢复了平静。

王默然立刻将那株地薯取了出来。

只见那地薯的外皮变得黯淡了许多，原本浓郁的生机似乎消散了大半，但那种不稳定的、妖异的波动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精纯的土黄色光泽，散发出的能量气息变得平和而稳定，甚至…更接近于未被污染前的、品相极好的灵植？

成功了？！石盒的循环，竟然真的能纯化、稳定这些变异植株的能量！

虽然过程损耗巨大，但结果是正向的！

王默然心中狂喜！这不仅意味着他可能获得更安全、更优质的修炼资源，更重要的是，这验证了石盒拥有“转化”和“平衡”能量的能力！

这为他未来解决自身青铜化的问题，提供了一线希望和可行的研究方向！

就在他沉浸在实验成功的喜悦中时，腕式监测器再次响起。

是一条来自破晓后勤处的正式通知：

“编号7b-041，王默然预备役。鉴于你承包地块已初步完成灾后重建并具备一定生产能力，且近期周边安全形势变化，经研究，批准你提交接回直系亲属共同生活的申请。请于三日内提交详细申请材料及担保计划，逾期不候。”

王默然看着这条消息，猛地攥紧了拳头。

机会，终于来了！

接父母回默园，最大的障碍之一，破晓方面，终于松口了！

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但喜悦之后，是更大的责任和紧迫感。默园必须变得更安全，他必须变得更强，才能在这个越来越危险的世界里，守护好家人。

他看了一眼那株被石盒纯化后的地薯，又看了一眼深邃的地脉和冰冷的石盒。

道路艰难，但方向已然清晰。

他站起身，开始连夜起草申请材料，目光坚定。

蛰伏的日子即将结束，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