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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安然那句关于“魔法元素紊乱”的提醒，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陆凡心中漾开了圈圈涟漪。他再次拿起那枚【小幸运戒指】，仔细感知，除了那微弱的幸运波动，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的能量冲突或排斥。
“可能是我的力量性质特殊，与传统的元素能量初次接触时，产生了一些微小的扰动。”陆凡沉吟道，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像油滴入水中，总会引起一些波澜。”
苏安然点了点头，但眼神中的一丝疑虑并未完全散去。作为与自然元素亲和度极高的精灵，她对这种能量层面的变化格外敏感。
“哎呀，管他什么扰动不扰动的！”梅卡托克倒是心大，兴奋地搓着手，“凡哥，你现在可是能‘点石成金’了！这枚戒指，虽然属性加成不高，但这独一无二的特效，还有这拉风的外观，拿去拍卖，绝对能卖出天价！那些土豪大佬就喜欢这种有逼格的玩意！”
陆凡无奈地看了地精一眼：“都说了不卖。而且，我们现在最缺的不是金币，是信息和力量。”他掂量着手中剩余的几块附魔银锭，“这些东西，暂时只能作为辅助，无法直接提升我们的即战力。我们需要知道‘清除派’的动向，需要了解‘规则之眼’的更多信息，需要找到下一块碎片的线索。”
提到信息和线索，梅卡托克绿豆般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工程包，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狡黠与自豪的神情：“说到这个，凡哥，安然姐，你们可能忘了我的老本行了！作为一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地精工程师，别的可能缺，但门路和渠道，还是有一点的！”
“你是说……黑市？”陆凡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错！”梅卡托克压低声音，仿佛隔墙有耳，“暴风城旧城区下水道那个拍卖会，只是冰山一角。真正有价值、见不得光的情报和硬货，都在更隐秘、流动性更强的地下渠道里流通。我之前为了淘换一些稀有工程材料，认识几个‘信得过’的中间人。”
风险与机遇并存。黑市无疑是获取敏感信息的绝佳场所，但也意味着要面对更多的未知和危险。尤其是他们刚刚才从监察者的眼皮底下逃脱。
陆凡与苏安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动。目前来看，官方渠道（如冒险者公会、王室）的信息太过滞后和表面，霍华德那边也暂时没有新的消息。想要打破信息壁垒，黑市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
“安全方面……”陆凡看向梅卡托克。
“放心！”梅卡托克拍着胸脯，“我们有匿踪卷轴的效果，我再给你们稍微‘加工’一下。”他说着，从工程包里掏出几样小玩意——那是几张薄如蝉翼、透着油光的仿生皮肤膜和几瓶气味古怪的喷雾。
“【地精牌千人千面伪装套装（简易版）】！虽然骗不过高阶侦测法术，但应付一般的视线扫描和气息追踪足够了！再喷上这个【下水道混合风味香水】，保证连你亲妈都认不出来！”
看着梅卡托克手里那瓶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混合了铁锈、苔藓和某种腐臭气味的喷雾，陆凡和苏安然的脸色都有些发绿。
“……还是算了，相信匿踪卷轴的效果吧。”陆凡果断拒绝了这个“贴心”的提议。
做好准备后，三人再次化身阴影，离开了塞拉斯特的法师塔。这一次，在梅卡托克的带领下，他们没有再去那个固定的拍卖场，而是在旧城区如同迷宫般的小巷和下水道支线中穿梭，最终来到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挂着“废品回收站”招牌的破旧店铺前。
梅卡托克上前，有节奏地敲了敲紧闭的木门，三长两短。门上的一个小窗打开，一双警惕的眼睛扫视了他们一下，尤其在苏安然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对精灵出现在这种地方感到意外。
“老猫在吗？就说‘生锈的齿轮’介绍来的。”梅卡托克压低声音道。
小窗关上，过了一会儿，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三人迅速闪身而入。
店铺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杂乱和肮脏，堆满了各种破损的武器盔甲、报废的机械零件和不知名的生物骨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和霉味。一个穿着油腻皮围裙、头发花白稀疏、正就着昏暗的油灯擦拭着一个怪异金属构件的老地精，抬起了头。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几乎贯穿了整个左脸，让他看起来格外凶悍。Id显示为【老猫】。
“生锈的齿轮？那小子还没死在哪个遗迹里？”老猫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说吧，想要什么？我这里的规矩，先钱后货，概不赊欠。”
梅卡托克熟络地凑上去，递过去一小袋金币作为“咨询费”，低声道：“老猫，这次不要货，要消息。关于最近城里风声很紧的……‘监察者’，以及和他们作对的那个‘异常’。”
老猫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闪过一丝精光，他放下手中的零件，接过钱袋掂量了一下：“哼，就知道你们这些生面孔惹上麻烦了。监察者的消息可是禁忌，价格不菲。”
“钱不是问题。”陆凡上前一步，沉声道，“我们要有价值的情报。”
老猫打量了陆凡一番，目光在他胸前看似普通的骰子挂饰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咧嘴笑了笑，露出满口黄牙：“有意思。等着。”
他转身钻进店铺后面一个更加阴暗的储藏室，翻找了一会儿，拿着一个用黑色油布包裹的、巴掌大小的扁平物体走了出来。
“这是前几天，一个浑身是伤的人类盗贼卖给我的。他说是从一个被血洗的‘观察派’秘密据点里拼死带出来的。”老猫将东西放在桌上，推了过来，“里面的内容我没看，也劝你们别看。有些东西，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一口价，五百金币。”
五百金币！这几乎是一个普通玩家团队一周的收益！梅卡托克脸上露出肉痛的神色，但陆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支付了金币。
拿起那个油布包裹，入手沉甸甸的，似乎是金属材质。陆凡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向老猫点了点头，三人迅速离开了这间令人不适的废品店。
回到法师塔实验室，再次确认安全后，陆凡才小心翼翼地拆开了油布包裹。里面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类似平板电脑的黑色金属板，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按钮或接口，只在角落刻着一个模糊的、被利刃划过的徽记——那正是霍华德曾向他展示过的，联合调查委员会的标志！
“这东西怎么打开？”梅卡托克好奇地戳了戳金属板。
陆凡尝试着将一丝精神力注入其中，金属板毫无反应。他又试着输入一丝微弱的命运之力。
“滴——”
一声轻微的电子音响起，金属板表面突然亮了起来，浮现出复杂的符文和不断滚动的数据流。屏幕中央，是一个需要输入密码或者特定能量验证的界面。
“有反应！”梅卡托克兴奋道。
陆凡集中精神，尝试用骰子的力量去“模拟”或者“绕过”这个验证机制。【命运模拟】悄然发动，推演着破解的可能性。无数密码组合和能量频率在他脑海中闪过，大部分都指向失败，但有几个极其微小的分支，似乎指向了成功。
他引导着命运之力，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其波动频率，试图与金属板内部某个预设的“观察派”验证节点产生共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凡的额头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这种精细到能量频率层面的操作，比附魔还要耗费心神。
终于，在尝试了七八次后，金属板屏幕上的数据流猛地一滞，验证界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份标注着“绝密”的文件列表！
《关于“规则之眼”异常能量波动观测报告（片段）》
《“清除派”行动纲领（内部流传版）分析》
《“观察派”成员潜伏名单（部分）》
《代号“骰子”异常个体初步风险评估（已归档）》
陆凡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立刻点开了那份《“清除派”行动纲领分析》。
文件内容触目惊心！里面详细分析了“清除派”的核心理念——他们认为一切“异常”（包括过于强大的玩家个体、不受控的远古遗物、规则外的力量）都是对世界稳定性的威胁，是必须被“净化”（即物理清除）的病毒。他们主张采取最极端、最不择手段的方式维护所谓的“绝对秩序”，甚至不惜与某些“域外存在”（文件里隐晦地提及，可能与“规则之眼”有关）进行有限度的合作！
这完全印证了霍华德的说法，而且更加极端！
紧接着，他又点开了那份《“观察派”成员潜伏名单》。上面罗列了十几个名字和代号，大部分都处于灰色状态（可能已牺牲或失联），只有少数几个是绿色（安全）或黄色（危险）。在其中，他赫然看到了霍华德的代号——“考古学家”，状态标注为“黄色：已被重点监控”。
陆凡的心沉了下去。霍华德的处境果然不妙。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份《代号“骰子”异常个体初步风险评估》上。点开文件，里面正是关于他早期的一些数据记录和分析，包括在祖尔法拉克的表现、骰子的初步能力评估，风险等级被标记为“高”，处理建议是“密切观察，必要时执行净化协议”。文件的最后更新日期，正好是他进入祖尔法拉克之前。
看来，监察者委员会很早就注意到他了。
就在他准备关闭金属板时，眼角余光瞥见文件列表的最下方，还有一个被隐藏的、需要二次解密的小文件，标题是——《“蒲公英”密报：小心内部之敌》。
内部之敌？
陆凡立刻尝试破解。这个加密更加复杂，几乎与金属板的核心权限绑定。他不得不再次全力催动骰子，甚至动用了刚刚恢复不多的一些精神力，强行进行概率破解。
“咔嚓……”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仿佛某种保险丝熔断。金属板的屏幕闪烁了几下，那个隐藏文件终于被打开。
里面的内容非常简单，只有短短两行字：
“清除派已获最高议会部分席位暗中支持。”
“其领袖‘裁决之刃’，真实身份疑似为……”
后面的名字，竟然是一串乱码！而且在乱码之后，还有一个用特殊颜料绘制的、正在缓缓淡去的精灵符文标记！那标记的形状，与之前精灵信使带来的卷轴上的标记，有七八分相似！
文件到此戛然而止，似乎是发送者在极度仓促和危险的情况下发出的最后信息。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
梅卡托克张大了嘴巴，苏安然也面露震惊。
监察者委员会的内部斗争，竟然已经激烈到这种程度？“清除派”居然获得了最高议会的部分支持？那个精灵符文标记又代表了什么？是警告？还是指向了另一个盟友？
而最重要的，“裁决之刃”的真实身份……那串乱码，是因为发送者也不知道，还是……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被记录、甚至无法被言说的禁忌？
陆凡看着屏幕上那逐渐消失的精灵符文，以及那令人心悸的乱码，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