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幸运值溢出屏幕 第111章 银白之河与渐醒的低语

摆脱混沌鲸那令人窒息的吞噬引力后，腐化飞艇“冥河渡船”跌跌撞撞地冲入了那片相对平静的银白色能量流。仿佛从狂暴的海啸中心骤然坠入了一条风平浪静的巨大河流，剧烈的颠簸瞬间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近乎失重的滑行感。

舷窗外，不再是那令人不安的、疯狂变幻的调色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和、均匀、散发着微光的银白。这银白并非死寂，其中流淌着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亿万颗微缩的星辰，又像是某种拥有生命的能量尘埃，随着飞艇的前行，轻柔地拂过船壳，留下道道转瞬即逝的流光轨迹。寂静依旧，但不再是那种孕育着未知恐惧的死寂，而是一种……安宁、甚至带着一丝神圣意味的静谧。

“结……结束了？”梅卡托克瘫坐在驾驶舱冰冷粘滑的地面上，有气无力地呻吟着，刚才的剧烈颠簸和极速规避让他把胃里最后一点存货都吐干净了。

艾德和莉娜也相互搀扶着站起，惊魂未定地打量着窗外这全新的环境。艾德握紧了手中的剑柄，眉头紧锁：“这里感觉……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作为战士，他本能地对任何超出理解的事物保持警惕。

莉娜则伸出手，仿佛想触摸那流淌的银光，眼中闪烁着法师的好奇：“好奇特的能量属性……充满了秩序与稳定的特质，但又与肃正协议那种冰冷僵硬的秩序不同，更……温和，更包容。这感觉，有点像……”她看向墨菲斯。

老贤者微微颔首，替她说出了答案：“有点像传说中，那些秩序善神所庇护的疆域边缘散发出的‘圣洁之光’。但这股能量流似乎并非源自某个具体的神国，它更像是界域虚空中自然形成的一种……‘秩序之河’。”他环顾四周，“在这里，我们的飞艇似乎稳定了不少。”

确实，进入这片银白之河后，飞艇内部那一直躁动不安的混沌器灵，如同被温水包裹，反抗的力度明显减弱了许多。那些扭曲蠕动的生物组织管道，其搏动的频率也变得平缓，甚至连引擎那如同病患喘息般的轰鸣，也逐渐转为一种低沉而稳定的嗡鸣。

陆凡终于得以稍微放松那根一直紧绷的神经。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大脑像是被抽空后又灌满了铅块，阵阵刺痛传来，这是精神力过度消耗的后遗症。他背靠着冰冷的、带着些许弹性的舱壁，缓缓滑坐在地。

“暂时……安全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

然而，他胸前的骰子，其核心的变量之石，却并未完全沉寂。它依旧散发着微弱的、脉动般的毫光，仿佛在与这片银白之河的能量产生着某种微妙的共鸣。石芯内部那变幻不定的混沌色彩，似乎也受到外界秩序能量的影响，流转的速度放缓，偶尔会闪过一丝与银白河流同调的光泽。

“变量之石在引导我们来到这里？”陆凡低头看着骰子，心中若有所思。这块石头似乎总能在那看似绝境的混乱中，找到一线生机，哪怕这生机本身也充满了未知。

“陆凡。”一个轻柔的、带着些许虚弱的声音传来。

陆凡抬头，看到苏安然在墨菲斯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她的脸色依旧缺乏血色，但那双翠绿的眸子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亮，此刻正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注视着他。

“你没事吧？”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出这句话，随即都是一愣。

苏安然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红晕，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墨菲斯先生帮我稳定了伤势。你……”她看着陆凡额角未干的汗迹和眼中的血丝，“你消耗太大了。”

陆凡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还撑得住。倒是你，裁决之力的伤……”

“残余的影响还在，但已经不妨碍行动了。”苏安然在他身边坐下，目光也投向舷窗外那静谧流淌的银白星河，“这里……好美。和刚才的混乱相比，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界域虚空，无奇不有。极致的混乱与纯粹的秩序，可能仅有一线之隔。”墨菲斯感慨道，他睿智的目光扫过变量之石，“或许，正是变量之石蕴含的‘可能性’特质，在我们面临纯粹混沌（混沌鲸）与纯粹秩序（肃正协议）的双重压迫时，引导我们找到了这片介于两者之间的‘平衡地带’。”

陆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尝试着再次连接飞艇的控制系统，这一次，精神连接的建立顺畅了许多。混沌器灵虽然依旧存在，但在外界秩序能量的安抚下，它更像是一头被驯服了些许的野兽，虽然野性难驯，但至少不再疯狂地试图反噬主人。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飞艇，沿着这条银白之河缓缓前行。河流似乎有着固定的流向，飞艇在其间航行，几乎不需要消耗太多能量，仿佛被一股温和的推力承载着前进。

“梅卡，趁现在，看看能不能修复或者理解这艘船的导航系统！”陆凡对地精工程师喊道。

“交给我吧！”梅卡托克一听到与技术相关的问题，立刻来了精神，也暂时忘记了身体的不适。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几件看起来与这艘生物飞艇格格不入的工程工具，开始小心翼翼地探测那些蠕动的节点和脉络，试图解读其中可能蕴含的信息。

艾德和莉娜则负责警戒，虽然这片区域看似安全，但谁也不敢保证这宁静的银白之下，是否隐藏着别的危险。

时间在这片静谧的银色空间中仿佛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小时，也可能是一天。

一直专注于操控飞艇和感应变量之石变化的陆凡，忽然眉头微皱，侧耳倾听。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他低声问道。

苏安然和墨菲斯闻言，也凝神细听。艾德和莉娜停止了低声交谈，梅卡托克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起初，只有飞艇引擎稳定的嗡鸣和能量流掠过船壳的细微摩擦声。

但渐渐地，一种非常微弱、仿佛来自极其遥远之处，又像是直接回荡在脑海深处的低语声，开始隐约可闻。

那低语并非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它断断续续，模糊不清，时而如同清风拂过琴弦，带着空灵的回响；时而又像是无数细碎的音符在杂乱地碰撞，蕴含着某种难以解读的信息。

这低语声并非充满恶意，但也绝谈不上友善。它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呢喃，或者说，是这片银白之河本身所携带的“信息残留”？

“好像……是有声音。”苏安然有些不确定地说，“很模糊，听不清在说什么。”

“是界域中常见的‘虚空回响’吗？”莉娜猜测道，“据说一些古老的能量流中，会记录下过往旅者的思绪碎片或者历史残影。”

墨菲斯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像。这低语……似乎带有某种指向性。它并非均匀分布，而是……仿佛在引导，或者……呼唤？”

仿佛是为了印证墨菲斯的话，陆凡胸前的变量之石，其脉动的频率开始与那隐约的低语声产生了一丝同步。石芯的光芒微微增强，并且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那是银白之河流淌的前方，一个看似与其他区域并无不同的地方。

“变量之石有反应了。”陆凡沉声道，“它指向那个方向，那里的低语声似乎……更清晰一些。”

是福是祸？

众人面面相觑。在这完全迷失方向的界域虚空中，任何一点可能的指引都显得弥足珍贵，但这来自未知低域的指引，同样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我们别无选择。”陆凡看着舷窗外那仿佛永无止境的银白，做出了决定，“继续向前，跟着石头的指引和低语的方向。总比永远困在这条河里要好。”

他操控飞艇，稍微调整方向，朝着变量之石感应最强烈、低语声也相对清晰的区域驶去。

随着飞艇的前行，周围的银白能量似乎变得更加浓郁，那些流淌的光点也愈发密集。而那股低语声，也的确变得越来越清晰，虽然依旧无法理解其含义，但那声音中蕴含的某种“情绪”或者“意念”，却开始隐约可感。

那是一种……混合了悲伤、期待、迷茫以及一丝……警惕的复杂情绪。

同时，陆凡也感觉到，飞艇内部的混沌器灵，似乎对这低语声产生了一些反应。它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被秩序能量安抚，而是开始出现一种细微的、带着疑惑和探寻意味的躁动。仿佛这低语声，触动了它某些深层的、连它自己都可能遗忘的本能。

“这低语……会不会和这艘飞艇的原主人，那些‘渡亡客’有关？”苏安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墨菲斯眼神一亮：“有可能！‘冥河渡船’本身蕴含着死亡与混沌的法则，而这片银白之河却充满了秩序与生机。这两者本是相悖，但变量之石却将我们引至此地，并感应到与此地相关的低与……这背后，或许隐藏着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关联。”

飞艇继续航行，前方的银白光芒逐渐变得有些不同，在视线的尽头，似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并非银白色的光点。

而那股低语声，在这一刻，也陡然变得清晰了一瞬！

这一次，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那个短暂的、回荡在意识深处的词汇——

“回家……”

这声低语带着无尽的眷恋与疲惫，如同迷途的孩子发出的最后祈愿。

紧接着，低语声再次变得模糊混乱，但那个短暂的清晰词汇，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回家？回哪里？是谁在渴望回家？

变量之石的光芒稳定地指向那个遥远的光点，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答案，就在前方。

陆凡深吸一口气，操控飞艇，朝着那未知的光点，加速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