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神龛 第37章 十五分钟的“黑暗”

地下二层，核心网络数据中心。

空气，仿佛被抽成了真空。时间，被拉伸成了一条绷紧的、即将断裂的弦。

冰冷的、充满臭氧味道的空气中，只剩下四个巡逻队员那整齐划一的、如同节拍器般的战术脚步声，和服务器机柜风扇那单调的、永不停歇的“嗡嗡”声。

林默、陈婧、唐飞，三个人，如同三道与阴影彻底融为一体的幽灵，静静地蛰伏在巨大的钢铁机柜之后。他们的呼吸，几乎停止。他们的心跳，却如同战鼓般，在胸腔内疯狂擂动。

唐飞手腕的战术屏幕上，一个鲜红的、还在不断倒数的计时器，触目惊心——

【14:59】

这是张文博的部队，抵达这里之前的，极限时间。

“我需要同步。”林默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冷静得，像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陈婧，从你左手边数，第三排机柜，是你最佳的突袭起始点。他们的巡逻路线，每四十五秒，会出现一个三秒钟的视野交叉死角。”

“唐飞，在你解除门禁的物理芯片后，冲进去，第二排，白色机柜，从左数第七台。那是这整个区域的备用电源控制器。我要你在三十秒内，切断它。”

“明白。”

“收到。”

陈婧和唐飞的声音，同时响起，简短，有力，充满了绝对的信任。

林默深吸了一口气，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行动。”

【14:30】

就在四名巡逻队员，走到他们巡逻路线的交叉点，视线交错、背对背的那一瞬间——

陈婧，动了。

她不是走出去的，也不是跑出去的。她像一头从阴影中，无声地、猛然扑出的雌豹！整个身体，贴着地面，划出了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黑色残影！

离她最近的那名巡逻队员，甚至还没来得及产生任何反应，只觉得脖颈处，传来一股冰冷的、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

“咔！”

一声轻微的、骨骼错位的闷响，被服务器的嗡鸣声，完美地掩盖。

那名队员，连哼都来不及哼出一声，便像一滩烂泥般，软软地瘫了下去。陈婧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滞，她顺势接住了那具瘫软的身体，将其无声地、缓缓地，拖入了机柜的阴影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如闪电，不超过一点五秒！

另外三名队员，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依旧按照既定的路线，向前走去。

但他们不知道，死神，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陈婧如同一个最顶级的、在刀尖上跳舞的幽灵刺客。她利用每一排机柜，每一个转角，利用服务器指示灯所投下的、每一片明灭不定的阴影，精准地，计算着每一个人的视野死角和行动路线。

【14:02】

第二名队员，在一个转角处，被陈婧从天而降的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了颈后的神经丛上，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13:45】

第三名队员，正警惕地扫视着前方的走廊，却被身后那无声靠近的、如同鬼魅般的陈婧，用一招干净利落的裸绞，在三秒钟内，彻底剥夺了呼吸和反抗的能力。

只剩下最后一人。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停下了脚步，警惕地，转过了身。

但，他看到的，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在灯光下延伸至远方的、由无数钢铁机柜组成的冰冷丛林。

他的三个同伴，仿佛被这片丛林，无声地吞噬了。

一股冰冷的、原始的恐惧，瞬间，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张开了嘴，想要呼叫，想要扣动扳机——

但，已经晚了。

一道黑影，如同从地狱里伸出的、复仇的鬼手，从他头顶的机柜上方，猛扑而下！

陈婧如同神兵天降，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那一记凶狠的肘击之上，狠狠地，砸在了那名队员的头盔上！

“砰！”

一声沉闷的、如同西瓜被砸碎的巨响，在空旷的走廊里，突兀地响起！

那名队员，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教科书般的，完美突袭。

不开一枪，不发一声。

干脆，利落，致命。

【13:20】

“物理障碍，清除。”陈婧的声音，微微有些喘，但依旧平稳。

唐飞，早已如同离弦之箭，冲到了那扇厚重的、闪烁着红色警报的合金防火门前。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将那个背包里的、“夜幕”电磁脉冲阵列的核心模块，掏了出来，死死地，按在了门禁系统的物理面板上。

“林默！这该死的防火墙，至少有十二层量子加密！正常破解，没一个小时，根本下不来！”唐飞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需要破解。”林默的声音，冷静得，像一个正在指挥手术的、冷酷的医生，“我们没有时间玩‘解锁’游戏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把整把‘锁’，都给我……炸掉！”

“将‘夜幕’的核心电压，超载到百分之三百！放弃稳定输出，把所有的能量，在三秒钟内，一次性，全部灌进去！”

“操！会烧掉的！”

“我要的，就是烧掉它！”

唐飞不再犹豫，手指，在自己的战术屏幕上，疯狂地操作着！

“嗡——！！！”

一声刺耳的、如同蜂鸣般的尖啸，从那个小小的核心模块里，猛然爆发！

肉眼可见的、幽蓝色的电弧，如同狂舞的毒蛇，在那块小小的门禁面板上，疯狂地、暴虐地，四处乱窜！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了一股刺鼻的、芯片被烧毁的焦糊味！

“滋啦……砰！”

一声清脆的、如同保险丝被烧断的爆响之后，那扇厚重的合金防火门，所有的指示灯，瞬间，全部熄灭！

门锁，应声而开。

暴力。

野蛮。

却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属于科技的，暴力美学。

【12:50】

“门开了！”

唐飞第一个，冲入了那片更加黑暗、更加冰冷的、数据中心的核心区域。

林默的远程指引，几乎是同步，在他的耳边响起。

“左转，第二排，白色机柜！找到那台印着‘洞冥库’衔尾蛇标记的服务器！不要碰它！找到它的物理网络接口！”

唐飞如同猎豹般，精准地，扑到了那台服务器前。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粗暴地，拔掉了那根连接着整个大厦监控系统的、闪烁着绿色光芒的光纤接口！

然后，他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把高强度的、军用级的物理剪，对准了那脆弱的、暴露在外的备用电源线。

“咔嚓！”

一声清脆的、如同为这片猎场，敲响了丧钟的声响，回荡在死寂的、核心数据中心之内。

代表着张文博的“眼睛”。

那颗高悬于这片猎场上空、俯瞰着一切的、冰冷的“眼睛”。

在这一刻，被他们，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

彻底，拔掉了插头。

***

【12:30】

与此同时。

“洞冥库”总部，那间充满了末日气息的、空旷的作战指挥室内。

张文博，正静静地，站在那块巨大的、显示着奇美拉大厦内部实时监控画面的屏幕前。

突然，屏幕上，所有的监控画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

所有的实时数据，所有的红外扫描，所有的生命信号……

全部，在一瞬间，变成了一片刺眼的、充满了噪点的……

雪花。

他，变成了“瞎子”。

张文博，先是愣了一秒。

随即，他那张总是如同冰雕般的脸上，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丝冰冷的、混杂着意外和兴奋的……笑意。

“有意思。”

“他们不是在躲。”

“他们是在……向我宣战。”

他转过身，对自己的通讯器，下达了全新的、不容置疑的指令。

“所有单位，听我命令。”

“不用再找了。”

“封锁所有出口。启动b计划。把整栋楼，给我变成一个……”

“……‘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