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凡尘到九霄 第316章 矿奴暗语

冰裂缝底部的寒风吹拂，带着矿奴们压抑的喘息和监工刺耳的鞭挞声。陆沉如同冰壁上的阴影，纹丝不动，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那片狭小的冰台。矿奴约有二三十人，个个骨瘦如柴，面色青紫，在刺骨的严寒和沉重的劳作下机械地挥动着矿镐。监工则裹着厚实的皮袄，脸上带着残忍的漠然，偶尔挥动鞭子，抽打在动作稍慢的奴隶身上，溅起一蓬冰屑。

硬闯救人？不现实。且不说这些监工修为不弱，一旦动手，必然惊动不远处的矿场据点，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目标，是信息。这些矿奴长期在此，对周边环境最熟悉，或许知道某种至阳灵物的线索，或是其他弄到丹药的途径。

如何接触？直接现身风险太大。矿奴们被长期压迫，警惕性高，且监工就在眼前。

陆沉默默观察着。他发现，监工们并非时刻紧盯，他们更关注矿石的产出，偶尔会聚在一起低声交谈，或是走到冰台边缘眺望据点方向。而矿奴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但在传递矿石筐、交错而过的瞬间，偶尔会有极其短暂的眼神接触，或是手指极其细微的比划。

他们在用暗语交流！

陆沉心中一动。这是一个机会。他需要解读他们的暗语，并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与其中看似领头或较有威望的矿奴建立短暂的联系。

他屏息凝神，将神识凝聚到极致，如同最细微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向下方，不触及任何灵力波动，只专注于捕捉那些微小的动作和眼神。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沉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将矿奴们那些看似无意的动作——如敲击冰镐的特定节奏、擦拭额头时手指划过的轨迹、摆放矿石筐的角度——一一记下，在脑海中飞速推演组合。

“东……边……裂……缝……有……热……石……”

“守……卫……换……岗……时……间……”

“新……来……的……监工……脾……气……暴……”

零碎的信息逐渐拼凑起来。这些矿奴在用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分享着生存所需的信息：哪里可能有相对温暖的避风处，守卫巡逻的规律，以及需要警惕的对象。

陆沉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一个看起来四十余岁、脸上有一道狰狞疤痕的壮年矿奴身上。此人虽然同样瘦削，但眼神深处藏着一丝未曾磨灭的锐利，动作沉稳，其他矿奴在传递信息时，目光会若有若无地扫过他，带着一丝依赖。他应该是这群矿奴中的核心人物。

机会出现在一个时辰后。天色渐暗，风雪似乎更大了些。据点方向传来一阵隐约的号角声，那是换岗的信号。冰台上的监工们显得有些焦躁，领头的那名筑基初期监工大声催促了几句，便带着两人匆匆离开，似乎是返回据点交接，只留下四名练气后期的监工看守。

留守的监工骂骂咧咧，缩到一处背风的冰岩后，拿出酒囊喝了起来，监视变得松懈。

就是现在！

陆沉心念电转，他必须传递一个信息给那个疤脸矿奴，表明来意且不引起监工注意。他不能说话，不能使用传音，只能用他们能理解的暗语。

他目光扫过冰台边缘一处堆积的碎矿石。有了！

他悄无声息地掰下一小块冰棱，指尖寂灭死气微吐，将其雕刻成一片极薄、指甲盖大小的冰片。然后，他以指代笔，将一丝寂灭死气凝聚指尖，在冰片上飞快地刻下了几个极其微小的、与矿奴暗语中代表“伤”、“药”、“交易”含义的符号相似的图案，并在末尾留下一个代表“上方”的箭头。

完成之后，他看准疤脸矿奴正推着矿石筐走向堆积点的时机，手腕轻轻一抖！

嗖！

那片薄冰片如同被风吹落的普通冰屑，悄无声息地滑落，精准地掉落在疤脸矿奴即将经过的一处冰凹里。

疤脸矿奴推着车，脚步蹒跚，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地面。当他的视线掠过那片冰窟时，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他看到了那片冰片，以及上面不属于他们暗语体系、却隐约能猜到含义的符号！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推车前行，但在经过冰凹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手看似随意地在地面一撑，恰好将那片冰片握在了掌心，整个过程自然得如同意外。

陆沉在暗中看得分明，心中稍定。对方接收到了信息，而且足够谨慎。

接下来是等待。陆沉需要知道对方的回应，以及如何安全接触。

矿奴们继续劳作，直到天色完全黑透。监工们点燃了火把，催促着矿奴们将最后一批矿石装筐，准备收工。疤脸矿奴在忙碌中，经过一处火把照射不到的阴影时，极其迅速地将一小块东西塞进了冰壁的一道缝隙中，并用碎冰稍作掩盖。

陆沉记下了位置。

收工的号角响起，矿奴们被监工驱赶着，排成松散的队伍，拖着沉重的镣铐，沿着一条开凿在冰壁上的狭窄栈道，向着矿场据点的方向缓缓行去。

待矿奴和监工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陆沉才如同鬼魅般滑下冰壁，来到那处缝隙前。他小心取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小块粗糙的兽皮，上面用某种矿石粉末画着一个简单的图案：一个代表“月亮”的符号，旁边是三个短横。

“午夜……三更……”陆沉瞬间解读出来。对方约他午夜三更时分，在此地相见！

风险与机遇并存。陆沉没有犹豫，将兽皮销毁，迅速返回阿雅和岩罡藏身之处。

他将情况简要告知阿雅，让她保持警惕，照顾好岩罡。随后，他再次潜入黑暗，在约定地点附近找了一处绝佳的观察点，隐匿起来，静静等待午夜来临。

风雪呜咽，时间流逝。当时近三更，风雪稍歇，月光艰难地穿透云层，在冰原上投下清冷的光辉时，一道佝偻的身影，借着阴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再次出现在了那条通往矿坑的栈道入口处。

正是那个疤脸矿奴！

他警惕地四下张望，手中紧握着一把磨尖的骨刺。

陆沉确认没有埋伏后，从隐匿处现身，如同一片雪花般，飘落在对方面前。

两人在冰冷的月光下，第一次正面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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