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似乎永无休止,将天地搅成一片混沌。陆沉背着岩罡,阿雅紧随其后,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及膝的积雪中艰难跋涉。离开鬼嚎林已有两日,他们一路向东南方向行进,试图远离雪狼城的势力辐射核心区域。
陆沉的伤势恢复了约三成,行动无碍,但长途跋涉依旧牵动内腑,阵阵隐痛。岩罡依旧昏迷,气息虽稳,但伤势沉重,需要尽快得到更好的治疗。阿雅修为最弱,全凭一股韧劲支撑,小脸冻得发青,却咬牙一声不吭。
一路上,他们尽量避开开阔地带,专挑地形复杂的冰裂谷和密林穿行。陆沉神识受损,无法远探,只能依靠远超常人的五感和对危险的直觉,数次险险避开空中掠过的雪狼盟巡逻飞禽和地面搜捕队的踪迹。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厉寒大哥,你看那边!”第三日午后,阿雅突然压低声音,指向左前方一片被冰雪覆盖的丘陵地带。隐约可见,丘陵背风处,有几缕极其微弱的、几乎与风雪融为一体的青烟袅袅升起。
有人烟!
陆沉眼神一凝,立刻示意停下,潜伏在一处雪堆后仔细观察。那烟雾很淡,显然对方生火十分小心。会是雪狼盟的哨站?还是……其他部落的幸存者?
“我靠近看看,你们在此等候,隐匿气息。”陆沉将岩罡轻轻放下,对阿雅嘱咐道。
“厉寒大哥,小心!”阿雅紧张地点头。
陆沉施展流云遁,身形如一道青烟,悄无声息地滑过雪原,靠近那片丘陵。越是接近,他越是小心。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烟火气和……一种微弱的、带着疲惫与绝望的生命气息,并非雪狼盟修士那种凌厉的煞气。
他潜伏到一处高地,向下望去。只见丘陵下的一个避风洼地里,竟然搭建着十几个低矮简陋的冰屋和帐篷,歪歪扭扭,如同一个临时营地。一些穿着破烂皮袄、面黄肌瘦的人影在营地间缓慢移动,大多是老弱妇孺,个个眼神麻木,面带菜色。几个孩子裹着不合身的兽皮,在雪地里无声地玩耍,脸上看不到这个年纪应有的活力。
是流亡者!看他们的衣着和营地状态,绝非雪狼盟的人,更像是某个被摧毁部落的幸存者。
陆沉默默观察了约一炷香的时间,确认营地守卫松懈,只有两个看起来像是猎户的男子手持简陋的骨矛在外围巡逻,修为不过练气中期,且神色疲惫,不像是伪装。
他心中稍定,返回藏身处,将情况告知阿雅。
“可能是其他部落逃出来的人!”阿雅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厉寒大哥,我们……我们能去找他们吗?或许他们有药,或者知道哪里更安全?”
陆沉默吟片刻。与陌生人接触存在风险,但眼下他们确实需要情报、药物和一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这些遗民看起来境况凄惨,对雪狼盟应有刻骨仇恨,或许可以尝试接触。
“可以一试,但需万分小心。”陆沉点头,“我先行接触,你保护好岩罡队长。”
他让阿雅和岩罡留在原地隐匿,自己再次向那处营地潜去。这次,他并未完全隐藏身形,而是在距离营地百余丈外,故意弄出了一些轻微的脚步声,然后停了下来,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武器。
“谁?!”营地边缘巡逻的两个猎户立刻警觉,举起骨矛,紧张地望过来。营地内的人也一阵骚动,老弱妇孺惊慌地躲进冰屋,几个稍显强壮的男子拿起简陋的武器,聚拢过来,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恐惧。
“过路的,没有恶意。”陆沉用沙哑的声音开口,易容后的平凡面容带着疲惫,“风雪太大,看到有烟火,想来讨点热水,问问路。”
那群遗民紧张地打量着陆沉,见他孤身一人,衣衫破旧(伪装),气息不显(敛息),似乎不像雪狼盟的鹰犬,但警惕并未放松。
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带着冻疮的老者在一个壮硕青年的搀扶下走上前,他是这群人中修为最高的,约有练气后期,但气息虚浮。老者浑浊的眼睛仔细打量着陆沉,沉声道:“这位朋友,从哪来?到哪去?这年头,兵荒马乱的,独自行走可不容易。”
“从西边来,想去南边碰碰运气。”陆沉含糊道,叹了口气,“部落没了,就剩我一个了。看诸位的样子,也是遭了难?”
这话似乎触动了遗民们的痛处,不少人脸上露出悲戚之色。那老者眼神也缓和了些,但依旧谨慎:“我们是‘霜狼部’的……部落被雪狼盟那些畜生毁了,逃出来这些人……唉!”他重重叹了口气,“朋友,热水可以给你一口,但我们也所剩无几,吃完就得离开这里,雪狼盟的狗鼻子灵得很。”
“霜狼部?”陆沉心中一动,流寇曾提过,与雪狼盟在葬雪谷对峙的就有霜狼部。“老人家,我一路走来,听说霜狼部和白熊部还在葬雪谷抵抗雪狼盟,你们怎么……”
老者闻言,脸上悲愤更浓:“葬雪谷?那是主力!我们这些老弱,是被打散后逃出来的!前线……前线情况也不好,听说死了很多人……”他摇摇头,不愿多说,示意一个妇人给陆沉舀了一碗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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