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嚎林深处,天然石缝内。微弱的苔藓篝火散发着摇曳的暖光,驱散了一小片寒意,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与焦虑。
岩罡躺在干草铺上,依旧昏迷不醒。阿雅小心翼翼地用温水擦拭着他身上凝结的血污,露出下面纵横交错的伤口和那两个触目惊心的琵琶骨血洞。伤口边缘泛着不祥的黑气,隐隐有冰晶凝结,显然被极阴寒的禁制所伤,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阿雅的眼圈泛红,却强忍着泪水,动作轻柔而专注,将捣碎的草药敷在伤口上。她知道,此刻哭泣毫无用处。
陆沉默默调息,体内《五行衍道经》缓缓运转,引导着丹药药力和微薄的天地灵气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他的伤势恢复了两成左右,行动无碍,但战力大减,远未到可以应对强敌的程度。更麻烦的是,疗伤丹药已消耗殆尽,剩余的草药对岩罡的伤势效果甚微。
岩罡的伤势,拖不得。那禁制之力如附骨之疽,不断消耗着他本已微弱的生命本源。寻常丹药只能暂缓,无法根除。必须找到至阳至刚的灵物,或是修为高深之人强行拔除禁制之力。
而眼下,他们被困在这片死寂的树林里,缺医少药,强敌环伺。
“厉寒大哥,”阿雅处理完伤口,忧心忡忡地看向陆沉,“岩罡大叔的伤……怎么办?那些黑气好像还在扩散。”
陆沉睁开眼,目光落在岩罡苍白的脸上,沉声道:“他中的是‘玄冥寒气’凝成的禁制,阴毒无比,寻常药物难解。需要至阳宝物或金丹修士出手,方能化解。”
“至阳宝物?金丹修士?”阿雅脸色一白,在这北冥雪原,至阳宝物何其罕见,而金丹修士,不是雪狼盟的长老,就是幽冥宗的特使,哪一个会帮他们?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阿雅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陆沉默然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他抬起手,指尖一缕灰黑色的、带着寂灭意境的灵力缓缓流转。“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阿雅疑惑地看着他。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玄冥寒气至阴至寒,我的寂灭死气,亦属阴寒,但寂灭的尽头,或可触碰到一丝否极泰来的生机。”陆沉缓缓说道,像是在对阿雅解释,又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感悟。“阴阳相克,亦相生。若我能更深地领悟寂灭中的生灭转换之道,或许能以更精纯的寂灭之力,反向吞噬或中和那玄冥寒气。”
这是他结合自身道基和当前困境,生出的一种大胆设想。风险极大,如同火中取栗,但或许是唯一可行的路径。这需要他对《五行衍道经》中关于生死、寂灭的奥义有更深的领悟。
“阿雅,我要闭关片刻,尝试推演此法。你守在此处,警惕外界动静。”陆沉吩咐道。
“嗯!厉寒大哥你放心!”阿雅重重点头,握紧了身边一柄简陋的骨刃,眼神坚定。
陆沉闭上双目,心神彻底沉入识海。五行本源碑的虚影在识海中缓缓旋转,碑文古朴,阐述着混沌化生五行的至理。他的神念拂过碑文,重点感悟与“水”之柔变、“死”之归藏相关的部分。
水至柔,克刚强,亦可滋养万物;死为终,亦为始,寂灭蕴新生。他回想起在“渊”之祭坛,于绝对死寂中感受到的那一丝微弱生机;回想起引动死气对抗金丹长老时,死气力场中那奇异的湮灭与转化。
“我的寂灭道基,源自五行碑,并非纯粹的毁灭,而是混沌的一部分,应包含由死转生的玄机……”陆沉心念电转,不断推演。他尝试着将一缕寂灭灵液极度凝练,观想其内部结构,试图在其中模拟出阴阳流转、生灭交替的意境。
这是一个极其抽象和困难的过程,是对大道规则的探索。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石缝内只有篝火的噼啪声和岩罡微弱的呼吸声。
阿雅紧张地守在洞口,不时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动静。风雪似乎小了些,但鬼嚎林中那种呜咽的风声依旧不绝于耳,让人心神不宁。
突然,陆沉周身气息微微一变。那原本沉寂的寂灭死气,似乎变得更加内敛,但在那极致的沉寂深处,仿佛有一点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动”意在萌芽。如同寒冬最深时,冰层下的一缕暖流,虽微弱,却预示着某种转变。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虽然距离真正掌握“死极生阳”的至高奥义还差得远,但他对寂灭之力的掌控,似乎更加精妙了一丝,多了一分“活性”,少了一分“死板”。
“可以一试。”陆沉看向岩罡,眼神凝重。他让阿雅扶起岩罡,使其盘坐。自己则坐到其身后,双手抵住其背心。
“阿雅,无论发生什么,不要打扰我。”陆沉郑重嘱咐。
“是!”阿雅紧张地点头。
陆沉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至最佳。随即,他运转心有所悟的法门,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缕更加凝练、带着一丝奇异“活性”的寂灭灵液,缓缓渡入岩罡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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