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内,油灯未点,唯有从缝隙透入的、被寨墙阵法过滤后显得惨淡的微光,勾勒出陆沉凝重的轮廓。
他盘膝坐在冰冷的草席上,耳中捕捉着寨内远处传来的零星呵斥、哭喊与法术爆鸣的余音,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恐慌气息,如同无形的枷锁,沉重地压在心头。
枯骨寨,已然彻底沦为幽冥宗血腥统治下的囚笼,他引发的风暴,带来的并非希望的曙光,而是更深的黑暗与残酷的清算。
内视己身,伤势在冥墟星核的混沌源气滋养下,已恢复了七成有余,经脉坚韧更胜往昔,混元灵力虽未盈满,却愈发精纯凝练,带上一丝混沌的厚重感。神识也因祸得福,强度大增,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远超从前。
然而,神魂深处那道来自黄泉之眼的阴寒印记,依旧如同附骨之疽,难以根除,只是被五行本源碑的混沌道韵暂时压制住。
这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实力已经有所恢复,但远未到能与幽冥宗正面抗衡的地步,如果此刻贸然的行动,自己无异于是自投罗网。
“必须弄清楚现在外面的现状。”陆沉压下内心里的波澜,眼神迅速恢复了冷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收集信息:要知道幽冥宗的计划受挫后的具体反应、以及现在寨内各方势力的现状、尤其是天煞帮和百晓阁的动向,这些都是至关重要的。
现在他需要一双“眼睛”和“耳朵”。
深夜,寨内的喧嚣声渐渐的平息,只剩下巡逻队有规律、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以及风中隐约传来的啜泣声。
陆沉悄然起身,把自己易容成一个面色蜡黄、带着几分怯懦的底层采药人模样,气息也压制在练气中期,如同滴水入海,毫不起眼。
他并未前往任何显眼的地点,而是如同幽灵般,穿梭在寨子最底层、最混乱、也是消息流传最广的区域——西南角的“杂役巷”。这里居住着大量依附各势力讨生活的低阶修士、匠人、以及无所事事的流浪汉,环境肮脏破败,但三教九流所汇聚之地,必然也是信息聚集之地。
巷口,几个衣衫褴褛的散修正围着一小堆篝火,低声交谈着,脸上时不时的带着惊惧之色,陆沉佝偻着身子,抱着几株廉价的草药,假装路过,在不远处一个倾倒的垃圾筐后蹲下来,但是耳朵却是竖了起来。
“……完了,全完了!‘黑风’、‘残剑’那几个团,听说在黑鸦岭外面被幽冥宗的人堵住,一个没剩,全填了阵眼!”
“何止!寨子里但凡有点名气的散修头目,这几天失踪了多少?老王头昨天还好好的,今天连人带铺子都没了!”
“天煞帮呢?毒娘子不是挺横吗?怎么屁都不敢放一个?”
“嘘!找死啊!听说毒娘子重伤闭关了!帮里现在乱成一锅粥,几个长老争权夺利,谁还敢触幽冥宗的霉头?”
“妈的,这日子没法过了!幽冥宗那帮杂碎,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搜查得越来越严了!”
“还能找谁?肯定是那个在黑鸦岭捣乱的‘幽影’呗!听说把幽泉长老都弄死了!真是条汉子!可惜……”
“汉子?哼,我看是灾星!要不是他,幽冥宗能发这么大火?连累我们这些苦哈哈!”
零碎的信息拼凑起来,印证了陆沉的猜测。幽冥宗正在疯狂清洗和搜捕,重点目标就是疑似“幽影”的他。天煞帮内讧,无力反抗。底层散修怨声载道,但敢怒不敢言。
他默默记下,起身离开,转向另一处——靠近寨墙根的一排低矮窝棚。这里居住着一些为幽冥宗做杂役的修士,或许能听到更内部的消息。
他假装寻找走失的药兽,在窝棚间缓慢穿行,神识如同最纤细的触角,捕捉着棚内压低的交谈。
“……听说了吗?黑鸦岭那边的‘圣坛’受损严重,特使降临失败,总坛震怒!”
“可不是!这几天往黑鸦岭运的‘修补材料’一波接一波,都是最顶级的阴魂晶和地脉煞石!”
“好像……还在找一种特殊的‘引子’,据说是至阳属性的东西,用来平衡阵法反噬……”
“至阳?这鬼地方哪来的至阳之物?除非……”
“嘘!别乱猜!做好自己的事!明天还要去清理阵亡弟子的尸首呢,晦气!”
听到这,陆沉心中了然,幽冥宗果然是没有放弃,正在全力修复阵法,而且,他们在寻找“至阳引子”?这无疑是指向身怀炎阳残枪的他啊,他们的搜索范围可能会进一步扩大。
他不敢久留,立马迅速离开了杂役巷,接下来,他需要确认两个关键地点的状况。
他绕到天煞帮据点附近,往日喧嚣的赌坊酒馆大门紧闭,门前冷落,只有两名神色紧张的帮众在值守,眼神闪烁,透着不安。
而据点内隐隐有争吵声传出,也证实了刚刚听到他们内讧的传闻,恐怕毒娘子重伤闭关的消息,也不算是假话了。
最后,他远远的望了一眼百晓阁,阁楼漆黑一片,门窗紧闭,毫无生气,仿佛彻底废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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