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同日巳时三刻
地点:苏州河下游黑仓库 烂泥棚棚户区 张记酒馆 —— 晨雾比清晨更浓了,黑仓库周围的废弃工厂像头蛰伏的怪兽,铁皮屋顶锈得发黑,破洞处露出里面的横梁,挂满了蜘蛛网;地面上散落着生锈的铁钉和腐烂的木板,踩上去 “嘎吱” 响,偶尔有老鼠从破洞里窜出来,嘴里叼着块发霉的馒头,飞快地钻进杂草丛。
仓库的正门是两扇朽木大门,用一根碗口粗的铁链锁着,铁链上的锈迹能蹭一手黑,锁眼被泥土堵了一半,看起来荒废已久。但影子知道,门后藏着两个汉子 —— 他趴在破墙后,能听到里面传来的 “哗啦” 洗牌声,还有人骂骂咧咧:“他娘的,这雾怎么还不散?等会儿去盯洋布船,别看不见路。”
影子带着五个暗探,穿着从贫民窟淘来的破短打,脸上抹着煤灰和泥巴,头发里插着稻草,看起来就像群饿了几天的乞丐。鼠耳蹲在他旁边,耳朵贴在墙上,这是他的绝活 —— 能听出十米内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影先生,门后两个,手里握着火枪,枪管靠在门上,还有个在西厢房,正擦枪呢,说‘这枪要是打不准,就把黄榴莲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别出声。” 影子压低声音,右手摸向腰间的毒针管 —— 针管里的毒是米缸配的,见血封喉,“我们绕到后面的水路出口,看看他们的船。” 五个暗探点点头,跟着影子猫着腰,贴着墙根往仓库后面走,破鞋踩在积水里,发出 “咕叽” 的轻响,在雾里几乎听不见。
刚走到仓库转角,突然传来 “咚” 的一声 —— 一个穿黑色短打的汉子从里面出来,手里提着个酒坛,看起来是去买酒的。影子赶紧带着暗探躲进旁边的破木箱,木箱里满是发霉的棉花,呛得人想咳嗽,鼠耳赶紧捂住嘴,眼睛盯着那汉子的脚。
汉子哼着小调,脚步虚浮,看起来喝了不少,他走到转角处,突然停下来,对着墙根撒尿,尿液溅在木箱上,影子和暗探们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汉子撒完尿,又哼着小调走了,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雾里,影子才带着暗探们出来,每个人身上都沾了霉棉花,鼠耳小声骂:“这杂碎,差点把我们憋死!”
仓库后面的水路出口是条狭窄的河道,水面泛着墨绿色的光,漂浮着水藻和垃圾,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河道旁停着两艘小渔船,船身刷着黑漆,没挂任何旗帜,船头站着个汉子,手里握着鱼叉,看似在钓鱼,实则眼睛盯着周围的动静 —— 他的鱼线根本没挂鱼钩,影子一眼就看出来了。
“影先生,船底有暗格,我看到里面露出半截火枪。” 鼠耳指着渔船的船底,“还有,船尾绑着个油桶,应该是火油弹。” 影子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张纸条,是吴先生写的 “洋布船改道通知”,故意写得潦草,像是匆忙写的:“等会儿把这张纸条‘不小心’掉在船边,让他们捡到,更能让他们信以为真。”
一个叫 “夜猫” 的暗探接过纸条,轻手轻脚地绕到渔船旁,趁汉子转身的瞬间,把纸条扔在船边的水草里,然后飞快地跑回来,对着影子比了个 “OK” 的手势。汉子很快发现了纸条,捡起来看了看,眼睛亮了,赶紧跑进仓库,大喊:“黑炭哥!洋布船真改道了!辰时出发!”
影子和暗探们对视一眼,悄悄往后退,准备去烂泥棚。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仓库里传来 “砰” 的一声枪响,紧接着是黑炭的骂声:“他娘的!这纸条是真的!明天辰时,我们从水路动手,让疤脸强从陆路偷袭,前后夹击!” 影子心里冷笑 —— 鱼儿上钩了。
往烂泥棚走的路上,雾更浓了,棚户区的房屋都是用破木板和茅草搭的,低矮得只能弯腰进去,屋顶漏着光,能看到里面的破床和烂被子。地面上满是污水和垃圾,散发着馊臭味,偶尔有穿破衣服的孩子跑过,手里拿着半个发霉的馒头,看到影子他们,吓得赶紧躲进屋里,透过门缝偷偷看。
烂泥棚的中央有个小广场,广场上堆着几捆干柴,柴堆旁放着十几个油桶,疤脸强带着五个汉子坐在柴堆上,手里握着短刀,正用磨刀石磨着刀刃,“沙沙” 声在雾里格外刺耳。
“强哥,你说潮潮会的人靠不靠谱?别到时候他们跑了,就我们跟黄榴莲的人打。” 一个瘦高个汉子问,手里的短刀磨得发亮。疤脸强吐了口唾沫,往刀上抹了点油:“怕什么?黑炭收了我们五十块大洋,还拿了我们的火油弹,他敢跑?再说,我们还有李疤脸的人帮忙 —— 昨天李疤脸的手下来说,要是我们能烧了洋布船,他就给我们二十条枪!”
影子和暗探们蹲在旁边的破木屋后,木板上有个洞,正好能看到广场的动静。鼠耳小声说:“影先生,他们提到李疤脸,看来真勾结了!” 影子点点头,刚要说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 “咔嚓” 的响声 —— 是有人踩断了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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