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民国十四年四月初五,亥时三刻
地点:苏州河漕运线芦苇荡——夜雾像泼翻的墨汁,把江面染得伸手不见五指。漕运线的水泛着冷光,芦苇秆高达两人,叶片在风里“沙沙”响,像无数双耳朵贴在暗处偷听。三艘粮船顺着水流缓缓前行,船身刷着榴莲分帮的深蓝色漆,“榴”字白漆在雾里若隐若现,船帆收了一半,只靠船桨划动,桨声“吱呀”轻响,怕惊了暗处的埋伏。
黄榴莲站在中间那艘粮船的船头,黑色缎面劲装的领口别着枚铜制榴花,是吴先生送的平安符。他左手按在腰间的开山斧柄上,斧柄黑布条被夜露浸得发潮,右手搭在船舷上,指尖能触到冰凉的江水——今晚护送的是刚从沈十四手里接过来的两船新麦,要是顺利运到粮码头,分帮这个月的利就能多三成。
“帮主,这雾也太浓了,要不要靠岸等雾散?”浪里白撑着船桨走过来,裤腿沾着水花,怀里的铜哨被手汗浸得发亮。他刚从水神庙回来,水会残余虽没动静,却总觉得这夜静得反常,“暗探说下游芦苇荡最近有陌生船影,怕不是……”
“不能等。”黄榴莲打断他,目光扫过雾里的芦苇荡,耳朵竖得老高,能辨出远处水鸟的扑腾声,还有更远处粮码头的打更声,“新麦要赶在明早卸船,要是耽搁了,粮贩子该闹了。让水鬼带两个弟兄去前面探路,用鱼叉敲船板,有动静就吹哨。”
浪里白点头,对着船舱喊:“水鬼!带弟兄去前哨!注意芦苇荡!”
水鬼带着两个水战组弟兄跳上小船,船桨轻划,很快消失在雾里。粮船继续前行,船板上的粮袋堆得老高,新麦的清香混着江水腥气,在雾里散不开。铁山站在船尾,板斧斜扛在肩上,左臂的旧伤还没好透,绷带在夜雾里泛着白:“帮主,要是真有埋伏,刀斧组二十个弟兄都在,保证把杂碎们劈成两段!快斧那小子刚才还说,想找个活靶子练练手呢!”
船舱里传来快斧的喊声:“山哥!别光说我!你上次跟水霸天打架,还被人劈了衣角呢!”
铁山笑骂:“小兔崽子!等卸了货,看我不把你板斧扔江里!”
黄榴莲也笑了,刚要开口,突然听到“咻”的一声——一支黑铁弩箭从雾里射来,直刺他的后心!速度快得像道黑影,连风都没带起多少声息!
“帮主小心!”影子从船舱冲出来,手里的铁链突然甩出去,缠住弩箭尾翼,用力一拉,弩箭偏了方向,却还是擦着黄榴莲的肩膀,“噗”的一声钉在船板上,箭簇黑沉沉的,还在渗着淡绿色的毒汁!
“有埋伏!”黄榴莲怒吼一声,左手拔出开山斧,斧刃在雾里劈出道冷光。还没等他站稳,芦苇荡里突然冲出五艘黑船,船身没挂旗帜,船头站着十几个穿黑色夜行衣的汉子,脸上蒙着黑布,手里握着弩箭和短刀,弩箭上都淬着毒,箭簇在雾里泛着绿!
“目标黄榴莲!杀!”为首的黑衣人低喝一声,弩箭齐发,“咻咻”声在雾里炸开,好几支箭钉在粮袋上,毒汁渗进新麦里,冒出细小的白沫。
“刀斧组!上!”铁山大喊一声,板斧对着冲来的黑船劈去。快斧第一个跳上黑船,板斧横扫,对着个黑衣人的腰砍去,黑衣人却灵活躲开,短刀对着快斧的手腕划去,快斧赶紧缩手,板斧却被对方短刀缠住,“当”的一声,刃口崩出个小口!
“这杂碎的刀是精钢的!”快斧大喊,用力甩开短刀,板斧对着黑衣人胸口劈去,黑衣人侧身,却被身后的水战组弟兄用鱼叉戳中后腰,惨叫一声掉进江里,很快没了动静。
黄榴莲的开山斧对着为首的黑衣人劈去,对方用短刀挡住,“当”的一声,短刀被劈出个缺口,黑衣人踉跄后退,却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对着黄榴莲扔来!瓷瓶摔在船板上,“啪”的一声碎了,淡绿色的毒烟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嗓子发紧!
“是毒烟!闭气!”黄榴莲大喊,刚要捂住口鼻,突然觉得后颈一麻——一支毒镖从毒烟里射来,正好扎在他的后颈穴位上!他眼前一黑,开山斧差点掉在地上,浑身力气像被抽走了大半,只能靠在船舷上勉强站稳。
“帮主!”浪里白冲过来,用船桨挡住射向黄榴莲的弩箭,鱼叉对着黑衣人刺去,却被对方用短刀划中手臂,鲜血喷在毒烟里,瞬间被染成淡红色。
黑衣人趁机围上来,短刀对着黄榴莲的胸口刺去!影子的铁链再次甩出去,缠住黑衣人的手腕,用力一拉,黑衣人被拽倒在地,影子的短刀对着他喉咙刺去,却突然停住——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个铜制令牌,上面刻着只展翅的乌鸦,在雾里泛着冷光!
“暗鸦堂?”影子瞳孔一缩,手里的短刀顿了顿。暗鸦堂是上海滩新兴的帮派,专做暗杀买卖,出手狠辣,没人知道他们的堂主是谁,只知道他们收了钱就一定会完成任务,“你们是暗鸦堂的人?谁派你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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