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府主 第17章 断界烙誓·就连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离

金属尘埃悬浮着，破碎穹顶透出虚空混沌的灰白暗光，脚下平台冰冷坚硬。

如今的系统空间已彻底成为一片废墟。

无尽虚空之中，似乎唯一鲜活之物是这位少女。

长发垂落腰际，指尖残余的银光勾勒着未散的能量轨迹。

黑衣的少女垂手静立。

墨色的长发无风自动，流淌着吞噬光线的质感。

她不再是系统空间里以人类为模板的精致造物，也不再是囚笼中纯粹的意念。

血肉的温热在皮肤下搏动，胸腔里回荡着属于生命的节拍。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存在本身的重量——这便是融合最核心的“馈赠”，也是无法逆转的“代价”。

每一次呼吸都能触及虚空中残存的混沌气息，这是她体内的那东西，正缓慢地律动。

那属于虚空魔物母体的冰冷意识已被彻底磨灭。

如今它生来就有的，与那吞噬系统空间而获得力量，便需要许多时间来消化。

融合之战的胜利来之不易。

若不是融合三大始祖的致命一击重创了那虚空魔物，以及与叶晨的约定让她的意志远超之前的坚定，如今恐怕胜者便是那虚空魔物母体。

“呼——”

少女轻呼出声，如今便需要时间来挑选、吸收虚空魔物剩余的力量。

源自系统空间的源力还好，毕竟同根同源，吸收起来倒是不难。

而那虚空魔物本身的力量则千奇百怪，若是不加以辨别便轻易吸收，便会同化它某些特质，恐怕会产生某些严重的后果。

她微微垂首，目光低垂，凝视着自己的双手。

当初被侵蚀最严重的左臂如今完整，五指根根如玉。

但右臂却不同，它已彻底化为漆黑能量，如凝固的墨汁勾勒出流畅轮廓。

它不是血肉之躯，是纯粹的虚空能量压缩到极致的实体。

她微微动了动漆黑的五指，没有声息，只有沉重粘稠的力量感，连空气都变得滞涩。

这便是当初与虚空魔物争斗时候，将它的力量照单全收的下场。

滋——嗡……

沉闷的金属嗡鸣响彻空间。

少女转头望去，便看到一个形如金属蜘蛛的复杂机械，尖锐的探针闪烁着寒芒。

系统空间已然毁灭，面前这台则是她动用力量按照记忆重组而成的治疗仪器，而叶晨正在其中接受治疗。

机器发出高频的轻鸣，五颜六色的液体沿着透明管道移动。

几根探针精准无声地刺入他肋下与胸腹破裂的伤口深处。

叶晨毫无知觉。冷汗从他额角渗出，沿着紧绷的颊线滑落，留下冰冷湿润的触痕。

治疗已然接近完成——

少女垂眸，指尖轻轻触碰叶晨的眉心，意识缓缓流淌出去。

“以前，这里便是囚笼。”只有她自己听得见这无声的独白。

视线扫过周围无尽的虚空。

“明确的边界，固定的程序指令，无尽的等待……永远循环的运行代码。”

指尖描摹着他眉骨起伏的线条，真实的骨骼触感带着血肉的温度。

“过去的我……只是在玻璃后面看着你。规则就是冰冷的锁链，动弹不得……”

少女的左手指尖无意识地蜷了一下，“帮你，提醒你，指引你……都隔着厚厚的屏幕，触碰不到……连看你濒临死亡，也只能看着……规则锁死的牢笼。”

她声音顿住。金属残骸飘过，带起一丝微弱气流，仿佛虚空一声冰冷的叹息。

“即便能返回界域，逃出生天，那时你毅然决然地潜入灵魂深海将我点醒……”

“更拼上一切助我与它一战……”

疗伤装置的蓝光稳定地脉动，映着她半边明暗交错的脸。

“谢谢你。”少女于近在咫尺的距离，注视着叶晨的脸。

心头突然一跳，一种奇异的感觉，便在少女心中升起。

缓缓的摇了摇头，少女右手一挥，便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核心——

这正是叶晨邪祟化身的核心，之前可给叶晨与系统带来了不少苦头。

而它散发的气味便是虚空怪物母体锚定叶晨位置，沿迹追来的重要原因。

不过潜入到虚空魔物母体的核心之中发动了致命一击，立下汗马功劳，算是将功补过了。

如今被少女从虚空怪物母体的核心中分离出来。

“便把它还给你吧。”说罢少女便把核心向叶晨递去，让它回归万灵植府。

就在少女手指接触到叶晨胸口之时——

心脏毫无预兆地猛烈一跳，一股奇异的灼热感从灵魂深处爆开，直冲脑髓。

“嗯？？！”

一股原始而磅礴的热流毫无预兆地从她融合的核心处炸开！所有清醒的思维似乎要被彻底冲散。

她猛地一震，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心念电转，便明白了异变发生的理由！

虚空魔物母体是循着叶晨体内的邪祟分源追来的！

这份源于锁定“气息”与“吞噬”目标如同深藏的烙印，被升温的情感与邪祟化身的核心引出，在她融合的意志里骤然复燃！

之前灵魂深海中的彻谈、与叶晨一同并肩作战的记忆再度闪回，而后——

意识中对叶晨那无法剥离的依恋，轰然点爆！

“唔！”一声短促的低喘，少女猛地攥紧拳头，试图压住那翻天覆地的悸动！

脸颊不受控制地燃烧起来，仿佛燎原的野火从胸腔一路蔓烧至耳根。

这股热流让她的身体瞬间紧绷，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视线粘着叶晨，像被磁石死死吸住。

就在这悸动燃烧，思绪混乱成一团浆糊的千钧一发——平台上的叶晨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随之剧烈起伏。

双眼倏地睁开！

“嗯？！！！”少女惊呼出声。

少女伸出的手仿佛骤然收回，指尖残留着叶晨生命力的微灼，仿佛被烫了一下。

脸上的红潮瞬间更深，几乎要滴出血来。

“嗯？你怎么了？”刚醒来的叶晨看到少女如此窘境，不由出声询问。

“没，没事……”

心脏像是被一只滚烫的巨手攥紧，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都在震颤。

那股悸动和她刚刚萌芽的情愫，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呀！”一声短促的低呼几乎冲破喉咙，少女尖叫出声。

“嗯？？你怎么了？”叶晨低应一声，支撑着坐起身……

害怕虚空魔物母体影响尚在，叶晨急忙伸手握住少女双肩，问“你还好吗？”

“没没没……没事！”少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却被叶晨双手定在原地。

近在咫尺的距离，叶晨身上的气味如此浓烈，让她本能地转过头不敢直视叶晨。

“只只只只是刚刚刚刚…融合…消耗有一点大。”

她快速说着，试图用信息掩盖自己的异样，但微微躲闪的眼神暴露了更多。

看到少女异常的举动放不下心来，叶晨将脸贴近少女，恰好碰到少女偷瞄过来的眼神。

他能看到她的睫毛细微地颤抖，双瞳孔漆黑如渊却带着点点银芒，清晰映出他此刻的身影。

叶晨的目光垂落，又抬起，最终凝定在她精致的脸上。

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周围的空气陡然变得胶着。

寂静的空间里，血液奔流的声音似乎被无限放大，还有两人距离拉近后无法忽视的温热呼吸相互交织。

下一秒，叶晨的头颅稍稍低下，轮廓分明的下颌线离她光洁的额头只有寸许——

此刻少女与叶晨四目相对。

这份悸动再无抑制的可能，亦没有抑制的必要。

………………………………

不知过了多久。

“真是的……明明只是个练气修士，竟然有着那么强横的身躯……”少女带着一丝幽怨开口。

“啊哈哈……”叶晨干笑两声，混沌源液不仅重塑了丹田，还彻底强化了他身躯的底子。

正是这份强悍的身躯，让他能够经历接连鏖战而没有灰飞烟灭，在一次次战斗中获胜。

无论是万灵植府中与邪祟化身拼死一战，亦或是与虚空魔物母体那一战，承载少女力量的时候……

“呼——”

而后，异变突生——

一道冰冷浩瀚的意志碾压下来的威压，转瞬便撕裂了这片死寂！

这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咆哮！

空间的温度骤降至绝对零度，时间感完全错乱！

平台剧烈摇晃！

“小心！”叶晨瞳孔骤缩，猛地抬臂将身旁的少女搂入怀中！

只见少女右手一挥，一道漆黑的护盾便在两人周围成型成为他们的护壁。

“你这天——道！”少女从叶晨紧绷的胸膛前抬起脸，眼瞳深处的银芒闪过一丝愠怒，随后转为一口长叹。

“罢了罢了！哎，之前的动静连天道都吸引过来了吗？”

融合之战中少女便与那虚空魔物母体进行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今时不同往日，纵使没能完全吸收系统空间和虚空母体的力量，但也比刚从界域中破开通道进入虚空之时强上无数倍。

此刻面对远离所控界域的天道显得游刃有余。

“叶晨，看来我们要暂时分离了，让我将送你回界域吧。”少女语速加快，显然那不速之客没有太多耐心。

如今融合尚未完全，域外天魔的标签如同黑夜里的探照灯那样明显，少女便没有可能陪伴着叶晨回到原来界域。

“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呀！”少女向叶晨露出了一个笑容，而后——

猛地反手攥紧叶晨的手腕！

而后一道树形印记在她紧攥叶晨的手腕内侧骤然浮现！

这并非光影，而是烙印在灵魂层面、沟通万物根源的气息！

“等我！待我修为够了便来寻你！”叶晨回应道。

“那便约好啦，再见啦！”

万灵植府中，天律镇宇建木那空间之力便不断涌现！

无数力量，尽数灌入那沉睡于叶晨体内的万灵植府始祖权柄烙印之中！

“锁——！！！”只见一个漆黑的立方体便将两人周围的空间封锁，而后——

“开——！！！”

刺穿灵魂的共鸣自叶晨的骨血深处迸发！

整件寂灭法袍上凝固的法则铭文瞬间活了过来，为叶晨抵御横渡虚空的一切危害！

虚空中的空间转瞬之间，便被建木的无数根须撕开巨大空间裂隙！

裂隙深处，是熟悉的星辰轨迹，狂暴的时空乱流在其中炸响！

在投入那空间裂缝之时，少女的声音直接刻入叶晨的灵魂：“叶晨！等我彻底掌控新的力量，便会去找你的——！”

“约好了！即便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离！”

离别之际已然来临——

“你的名字是？”叶晨拼劲全力大喊，没能等到回应——

而后冰冷的天道意志化成的、足以覆灭星辰的法则巨掌，终于凝实，轰然拍向那立方体——

轰隆！

立方体彻底碎裂，漆黑色的碎片在虚空中飞舞。

而里面却空无一物！

天道再度震怒，转而追寻那向远处飞遁的少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