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发出,如同将一颗石子投入深不见底的幽潭。
林烨无法预测会激起怎样的涟漪,但他知道,自己必须主动踏入这危险的漩涡。
回复来得很快,依旧是那个熟悉的、令人不安的效率:“今晚十一点,‘观澜’茶室,竹韵间。”
“观澜”茶室位于市郊一处僻静的园林景区内,夜间人迹罕至,环境清幽得甚至有些过分,确实是进行隐秘交易的理想场所。
出发前,林烨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将那枚子弹警告和快递员的信息备份到多个加密云端,设置了定时发送邮件给几个可信赖的大学同学(内容隐晦,但足以在自已出事时引起注意)。
他穿戴了阿明最新采购的、带有隐蔽摄像和录音功能的纽扣,以及一个能发射强定位信号的紧急求救器。
他甚至将父亲那段残缺的录音也复制了一份,藏在另一个绝密之处。
他知道,这次会面,是与虎谋皮,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
晚上十一点,茶室“竹韵间”。
文先生早已等候在此,依旧是一袭素雅长衫,焚香品茗,气定神闲,仿佛之前的一切威胁与算计都与他无关。
“林先生,请坐。”他微笑着示意,“看来那份‘小礼物’让你想通了很多事情。”
林烨在他对面坐下,没有碰桌上的茶杯,单刀直入:“文先生,我们的交易需要重新评估。
红星纺织厂的危险程度远超你的描述,我几乎丢了性命。
而你们承诺的情报,却迟迟没有兑现。
现在,又有人用子弹给我送警告。我需要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你们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他的语气强硬,目光锐利,试图在气势上不落下风。
文先生轻轻放下茶盏,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遗憾:“子弹警告?这绝非我们的所为。
林先生,我们是寻求合作,而非恐吓。
至于红星厂,那里的情况确实比我们掌握的更复杂,对此我表示歉意。但你也因此证明了你的价值和勇气,不是吗?”
他避重就轻,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反而给林烨戴了顶高帽。
“价值?”
林烨冷笑一声,“我的价值就是被你们当成探路的卒子和吸引火力的靶子吗?如果这就是合作的基础,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作势欲走。
“请留步。”
文先生终于收起了那副虚伪的笑容,语气认真了几分,“林先生,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熵’组织已经盯上你了。
你父亲留下的线索,比你想象的更诱人,也更致命。
那颗子弹,很可能就是他们的风格——粗暴,直接,有效。单凭你自已,或者指望那个效率低下、条框繁多的AAMS,根本无法应对他们的威胁。”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带着蛊惑:“但我们‘棱镜’可以。我们拥有不逊于‘熵’的技术资源和情报网络,而且更加……灵活。
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保护,提供你急需的一切支持,帮助你找到父亲的下落,甚至揭开‘归墟’的真相。”
“代价是什么?”林烨冷冷地问。
“你的能力,以及……适当的回报。”
文先生意味深长地说,“我们需要你成为我们的‘眼睛’和‘触手’,去往那些我们不便直接出现的地方,获取信息。比如……东南亚的那片雨林。”
他终于图穷匕见。
“你们想让我去‘熵’活跃的区域?”
林烨心中一凛。
“不仅仅是‘熵’活跃的区域,更是‘归墟’入口最可能存在的区域。”
文先生纠正道,“我们有理由相信,林远航教授当年极有可能是找到了真正的入口,才遭遇不测。
而‘熵’至今仍在那个区域徘徊,说明他们要么还没得手,要么入口处有什么东西阻挡了他们。”
他再次滑动手机,这次展示的不再是截图,而是一段短暂的视频:摇晃的镜头穿过茂密的雨林,一条浑浊的河流蜿蜒向前,远处传来隐约的瀑布轰鸣声。
镜头迅速拉近,聚焦在河边一片被踩倒的草丛上——那里,半掩在泥土中,有一个黯淡的、却让林烨瞳孔骤缩的物品!
是他父亲失踪时戴在手腕上的一块老式金属腕表!
表带已经断裂,表壳上有一道清晰的划痕!
“这是我们的先遣人员三天前拍到的。”
文先生收起手机,“位置坐标,我可以给你。
但我们的人无法靠近,那里有‘熵’的重兵看守,而且环境异常复杂,电子设备失灵严重。你的‘天赋’,或许是在那种环境下唯一能发挥作用的特例。”
父亲的手表!实物证据!地点坐标!
棱镜这次抛出的诱饵,几乎让林烨无法拒绝。他们精准地抓住了他的死穴。
林烨沉默了,内心剧烈挣扎。
风险毋庸置疑,“熵”的重兵、未知的环境、棱镜的利用……但父亲的线索近在眼前!
“我需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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