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仓促间拍摄、画面模糊却依旧震撼的照片,以及更重要的——幸存者语无伦次的口述,随着逃窜的日军和少数胆大包天的外国记者,如同瘟疫般先是在沦陷区的上海等地秘密流传,随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破了封锁线,席卷至全世界。
从NJ溃退的日军队伍中,恐慌不再是情绪,而是一种具有传染性的瘟疫。
沿着泥泞的公路,在拥挤的临时收容点,到处都能看到失魂落魄的身影。
“怪物!巨大的怪物!有半座城那么高!”一个钢盔不知所踪,眼神涣散的士兵,抓住任何一个路过的人,用嘶哑的、破裂的嗓音吼叫着,双手疯狂地比划着一个超越常人理解范围的巨大轮廓。
“第xx联队……山田联队,你们知道吗?整整一个联队!建制完整!就在我眼前……被它……被它手里那根像山梁一样的棍子!就那么一下!杵到地底下去了!轰隆一声!没了!全没了!只有一个大坑!深不见底的大坑!”他的话语颠三倒四,但其中的绝望与恐怖却无比真实。
“枪炮没用!坦克也没用!”另一个军曹模样的人神经质地重复着,他的一条胳膊不规则地扭曲着,但他似乎毫无所觉,只是神经质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子弹打上去就像雨点,炮弹……炮弹被一层光挡住了!那是魔鬼!是支那的守护魔神!是不可战胜的!”
一个军官喃喃自语,精神似乎已经崩溃,话语里混杂着极度的恐惧和信仰崩塌的茫然:
“还有那个……那个飞在天上的人……他穿着白色的,像是……像是长袍的衣服?很古老的样子……他就那么飘着,看着我们……他的眼神……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就像……就像在看石头,看虫子……然后,他就说了一个字……我不知道……所有人都不能动了!”
“我,我的士兵,全都像木头一样僵在那里!然后……然后他就让那些支那猪……不,是那些平民……那些平时看到我们只会发抖逃跑的平民,拿起了刀,捡起了枪……” 他的话语里混杂着极度的恐惧、信仰崩塌的茫然,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他们……他们看着我们,眼睛是红的……像狼一样……”
而在沦陷区,尤其是信息相对灵通、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的上海,这消息带来的则是截然不同的、如同火山积压已久终于喷发般的冲击:
《上海日报》用整个头版刊登了那张巨猿拄棍而立的远景照片,标题触目惊心——《齐天大圣现身NJ,十万倭寇头颅筑京观!血债终得偿!》
茶馆里,酒肆中,弄堂口,甚至黄浦江边的码头,人们争相传阅着报纸或手抄的传单。
哪怕是最不识字的苦力、拉黄包车的车夫,也能看懂那模糊照片上顶天立地的巨大猿形轮廓和它手中那根仿佛能撑起苍穹的巨棍。
“大圣爷!是大圣爷!”一个戴着瓜皮帽的老者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浑浊的老泪瞬间涌出。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我就说!我就说咱们华夏五千年文明,自有神明护佑!定是大圣他老人家嫉恶如仇,定是看不下去东瀛小鬼子在这片土地上作孽,特地下凡来收拾他们了啊!”他哽咽着,几乎泣不成声。
“没错!肯定是神通‘法天象地’!”旁边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年轻人兴奋地脸色潮红,用力挥舞着拳头,仿佛要将积压已久的闷气全都吼出来,“顶天立地!变大变小,随心所欲!当年十万天兵天将都奈何他不得,何况这些仗着几杆破枪就耀武扬威的小鬼子!在真正的大神通面前,他们就是土鸡瓦狗!”
戏院里,原本咿咿呀呀的唱腔停了,班主拿着传单,声音哽咽:“诸位!都看看吧!NJ有救了!咱们华人有救了!大圣爷下凡了!”
台下,原本麻木的面孔上,重新燃起了光亮,许多人忍不住低声啜泣,那是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国仇家恨、屈辱绝望,终于在看到一丝神话般的光亮后,找到了一个决堤的宣泄口。
齐天大圣,这个深深烙印在无数华国人童年记忆、戏曲评书和血脉文化基因里的英雄,他的形象在民族危亡的至暗时刻以如此震撼的方式“现身”,带来的不仅仅是绝境逢生的希望,更是一种深植于文化根脉的认同感与自豪感被猛烈唤醒后,那种难以自持的激动与战栗。
在正常情况下,你或许不会时时念着他,但当那熟悉的、代表着反抗与胜利的身影以如此震撼的方式出现时,足以让任何一个知晓他故事的人热泪盈眶。
消息漂洋过海,在西方世界引发了更复杂的震动:
伦敦,唐宁街十号,烟雾缭绕。
“半座城高的猿猴?定身法术?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一位穿着笔挺西装的老派绅士挥舞着雪茄,“这简直是《一千零一夜》里的故事!是彻头彻尾的天方夜谭!”
“照片做不了假,至少不是我们已知的技术能伪造的。”另一位戴着单片眼镜的官员沉吟,“而且,我们驻上海的领事馆发回了密电,他们接触了多位从NJ溃逃的小日子军队,包括我们自己的路透社记者,他们的口述……惊人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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