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之后,北京城已经开始有点冷了。
净街鼓敲响后,万家灯火相继熄灭,喧闹一日的北京城终于宵禁了。
上书房灯火持续亮着,威严日盛的小康熙显得有些烦躁,正在背手踱步。
索额图、杰书,多隆等重臣侯在旁边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万言书?”
小皇帝手里拿着的乃是山西巡抚、以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报,附带有太原府上万百姓的血泪万言书。
索中堂接到山西折子时候险些吓得心脏病发作,心里直呼阿桂疯了!真的欲哭无泪,寻思自己为何会有个脑洞如此之大的结拜兄弟?
阿桂好好的盛京将军不做,却跑去山西把太原实行军管,且砍下了百人脑袋,大肆抄家,发配了上千人去盛京给披甲人为奴。
换个人的话想都不用想,肯定掉脑袋了。
但因涉事的乃是最得宠的阿桂将军,皇帝的发小,于是索中堂如履薄冰的上报。
现在,三人于深夜恭候在上书房,谁都不敢先表达意见,只想等着皇帝先表态,然后根据皇上的方向再去渲染就是了。
“真有这样事?杨熙所说的太原府驻防旗兵……”
小康熙迟疑了一下,才又说:“他们真有如此过分?”
杰书久在军旅,心里门清得很。但从来也不关注这些,在他看来旗兵理所当然应该享受人上人待遇,蛮横些是应该的。
只是这些话不能明面说,且尚不知皇帝看待桂将军的态度,于是抵着头避其锋芒。
多隆人更直些,作为带兵将领出身,多隆知道旗兵蛮横是事情,也想帮阿桂说话,多隆便道:“回皇上,奴才也曾驻防太原任职都统……确实,在旗兵内部,太原驻防部队相对要口碑差些。桂将军虽然冲动,但一向对皇上、对大清忠心耿耿,做的的确过头了些,但该不会无缘无故,必然是阿塔那个奴才做了什么让桂将军忍无可忍的事。”
“是吗。”
小康熙城府越来越深,并没有直接表达出喜怒,又看向了索额图。
索额图头皮发麻,身为当朝一哥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必须表态了。却又不知道皇帝到底什么态度。
只能硬着头皮道:“奴才之观点和多隆差不多。当年奴才任职吏部侍郎时候,鳌拜掌政,关于太原旗兵部队的口碑也时有听闻,无奈鳌拜执政自来如此,默许了阿塔都统的作为,故此长此以往,太原旗兵被放纵坏了,遇到了……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的阿桂,必然不能忍。于是造成了此番事件。”
最后索额图郑重的表明立场:“当然了,不论如何,阿桂已违反了朝廷体面,怎么也不该戒严太原府,不该杀如此多的人。”
多隆看索额图一眼,像是在说他是你结拜兄弟啊,你怎能下如此黑手,拿他戒严太原府说事,那是让他往死罪上靠啊,皇帝都不提你干嘛提?
索额图也无奈的看着多隆,像是在说:本官也不想啊,但我不提,它就不存在吗?皇上虽年幼,但越来越有雄才大略之态,身为中堂皇帝都以让我发言,我对太原府违反体制军制提都不提的话,恐怕这次出事的是我。
杰书分别看他两人一眼,像是再说:所以现在你们都分别发言了,试探出皇帝心思没有?
两人还真懂杰书的意思,微微摇头。
迟疑许久,始终踱步的小康熙停下脚步,赞许的样子看了索额图一眼,像是在说:算好你没失职,提及了阿桂涉及的核心问题。
见了康熙这样的神态,索额图这才心头落定,知道自己做对了。
最终康熙道:“关于阿桂调兵遣将戒严太原府之事……”
全部人打起精神,仔细等着听:皇帝打算把阿桂油炸还是清蒸?
康熙道:“他其实是怀有朕的秘旨。至于朕为何给了阿桂这样的特权,内情不透露,你们也不能公然议论。”
全部人听得眼冒金星,这样都没事?
还得是他桂公公啊,皇帝对他的信任和宠爱,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与此同时大家心里门清,阿桂此行山西,一定是秘密为皇上办天大的事,居然连自己们都不知情?
其实康熙内心里也在打鼓,相当模糊,当时谁也不知道皇阿玛在哪出家。
现在看,既然小桂子他在太原动用了圣旨调兵遣将,那必然有原因的,很可能皇阿玛就在太原附近,且遇到了什么危机。
三巨头又分别面面相觑一番,心里门清,既然皇帝表态后,方向就有了。
顿时犹如菜市场,大家开始说什么阿桂骁勇善战忠心耿耿之类的。
“阿塔那贼,最早在家父军中做个小小行军书办。”
既然如此索额图开始顺着康熙的意思,力挺自家兄弟,恶狠狠的说道:“那时起,阿塔虽未有什么丧尽天良令人发指的事,但家父常责备他漠视汉人,漠视弱者,斥责他总依仗旗兵身份在街市上打架闹事。”
康熙微微一笑,看向多隆。
多隆急忙跪地道:“奴才当年驻防过太原,彼时阿塔已是副都统,才华是有,也算骁勇善战,但索大人说的大差不差,他个人德行有些不正,常有看不起汉官,故意纵容旗兵冲击官府之类的事的确时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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