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紧绷的神经上缓慢碾过。
终于,在不知道是第几次抬起手腕看时间后,小王胸腔里积攒的不安和焦躁终于冲破了临界点。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街对面那如同噬人巨口般的超市入口,声音因急切而带着颤抖:“已经四分多钟了!孙哥还没出来,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
“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冲动!” 老队员的手臂像铁闸一样横在门口,声音压得极低,却斩钉截铁,“头儿的命令很清楚,五分钟一到,如果我们没收到信号,就必须撤离!你想违抗命令吗?”
“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万一……万一是他们受伤了,正等着我们去救呢?” 小王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们现在过去,可能还来得及!”
“来得及?里面是能无声无息放倒他们的东西,我们过去就是送死!你是觉得全军覆没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老队员的呼吸也粗重起来,但他还是保持着理智,“我们的任务是搜救,但前提是保证自身能带回信息!现在立刻撤回,把这里标记为高危区域,才是对所有人负责,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但我做不到!那是孙哥,是李茂他们啊!”
小王的拳头紧紧攥着,指节发白,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恳求。
两人在服装店狭窄的门廊后僵持,身体因激烈的情绪对抗而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一个与周遭破败、紧张氛围格格不入的,温婉而礼貌的女声,轻轻地从他们侧后方传来:
“那个……请问,你们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
孙哥僵立在库房门口,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的双目布满血丝,呼吸粗重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他死死攥着那把菜刀,指关节捏得发白,然而握刀的手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的眼前,库房内部已完全被一片黏稠、厚重的白色所覆盖。
无数粗细不一的银白色丝线纵横交错,从天花板、墙壁垂落,在地面堆积,将整个空间变成了一个巨大而诡异的巢穴。
空气中那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气味,在这里浓郁到了极点,几乎化为实质。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层层叠叠的丝网中央,天花板上,倒吊着几个清晰的人形轮廓——那是被厚厚的、半透明的白色丝茧紧紧包裹的躯体。
他能勉强辨认出其中三个轮廓正是他失踪的队友,他们的姿态僵硬,生死不明。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陌生的茧,显然是属于更早的遇难者。
而在地面上,散落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他们的样子极为可怖——外表皮囊大致完好,甚至还能看清临死前惊恐扭曲的表情,但整个躯体却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干瘪、塌陷,仿佛内部的骨骼、肌肉和脏器已经被某种力量彻底溶解、吸吮一空,只剩下一层空荡荡的人皮包裹着液态的残渣,软塌塌地贴在地上,与黏腻的丝网混在一起。
他终于知道,那空气中的甜味是怎么回事了。
他曾在科普视频里偶然听过,某些蜘蛛在向猎物体内注入消化液,溶解其内部组织时,会散发出一种带有甜腻气息的挥发性物质。
而这令人作呕的甜香,正是猎物从内部被活活融化、消解时,所散发出的气味。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细微的凉风,轻轻吹拂过他后颈的汗毛。
那……不是风。
孙哥的呼吸骤然停止,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他感觉到一个庞大而沉重的阴影,无声无息地笼罩了他。
他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极其缓慢地扭过头。
瞳孔在下一秒疯狂收缩。
一只体型庞大、节肢狰狞的巨蛛,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他的身后,距离如此之近,几乎与他脸贴着脸!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它那颗丑陋头颅上,密布着无数复眼,每一只幽黑的眼孔里都冰冷地倒映出他自己因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
他能看清它口器旁颤动的、沾着粘液的螯肢,能闻到它甲壳上散发出的混合着血腥与那甜腻气味的恶臭,能感觉到它体表那些坚硬而浓密的刚毛,几乎要刮蹭到他的鼻尖。
孙哥的嘴角扯出一个无比苦涩的弧度。
他想到了自己的老婆,还有家里那个最近似乎早恋了的臭小子。
希望……自己这能算因公牺牲吧,至少抚恤金能让娘俩以后的日子好过点……
就在这引颈就戮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一抹异动——
一只手。
那应该是一只女人的手。
宛如柔荑、纤巧而莹润,肤色白皙得与周围黏腻污浊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一件精心打磨的玉雕。
那手捏成一个看似并不凶悍的拳头,以一种不算迅疾速度,从孙哥视野的侧后方挥了过来。
那只拳头轻描淡写地碰在了蜘蛛巨大的头颅侧面。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紧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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