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有些紧张地伸出手。
他倒不是特别担心这茶水有什么问题。
一来,他刚刚亲眼见到对方也从容地喝着同一壶茶;
二来,如果对方的目的真是用下三滥的手段骗他喝下加了料的茶,他反倒没那么担心了——那至少说明对方刚才那番骇人的言论都是故弄玄虚,他们可能只是一伙在这里搞敲诈勒索的毛贼,即便有点异能估计也强不到哪里去,自己绝对来得及在他们发难前传送逃走。
他的指尖触碰到茶杯。
那杯子质感温润异常,摸不出具体是什么材质,似玉非玉,似陶非陶,手感极好。
最奇特的是,杯中茶水明明冒着热气,他手指触及的杯壁却只觉一片微凉清爽,丝毫没有寻常茶杯该有的烫手感。
他不再犹豫,仰起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茶水入口,一股难以言喻的清新醇和之感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自然回甘。
他平时不怎么喝茶,更不懂品茶,最爱的是各种快乐水和速溶咖啡,但此刻他清晰地感觉到,这杯茶的味道远胜于他喝过的任何饮料。
具体好在哪里他说不上来,只觉得通体舒泰,连带着紧绷的神经都莫名松弛了几分。
江临见他饮尽,笑眯眯地又站起身来,执起陶壶为他再次斟了七分满,动作行云流水。
他放下茶壶,温声问道:“滋味可还适口?”
启明感受着口中尚未散尽的清雅余韵,诚恳地点点头:“很好喝。”
江临闻言,唇角微扬,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里笑意清浅:“那就好。我们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在此歇脚。偶遇即是缘法,这杯茶,别无他意,只是想请朋友……解一解行路的渴乏罢了。”
他话音落下,氛围似乎也随之松弛了几分。
这时,一旁的金发小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那位公主切少女,语气熟稔地问道:“对了,千语大小姐,听说你前阵子跑去安塞尔贡了?找到你要的「答案」了吗?”
被叫做千语的少女摇摇头,干脆利落:“没有。”但神情并不见得有多失望。
江临轻轻摇头,执壶为自己也续上半杯清茶:“缘法未至,强求反落窠臼。千语的「答案」,或许不在天涯海角,只在灯火阑珊处也未可知。”
千语闻言,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
过了片刻,她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侧头对江临道:“对了,什么时候有空来家里坐坐。老爷子最近总念叨你,说想找你手谈一局。”
听到“手谈”二字,江临脸上那从容的笑意瞬间凝固。
他扶着额头露出苦笑:“饶了我吧千语。上次陪你家陈老爷子下棋,他开局就落天元,接着连续七个三三占角......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奔放的棋路。”
启明在一旁默默听着,发现自己完全插不进话,他们谈论的人与事,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那安塞尔贡他倒是有点模糊印象,似乎是南大陆联盟那边的一个小国,新闻里总跟“贫困”、“动荡”、“局部冲突”这些词汇联系在一起。
他隐约记得刷到过短视频推送,好像前段时间那边还遭了一场特大海啸,画面里一片狼藉。
他忍不住瞥了一眼陈千语那精致得不食人间烟火的侧脸,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位大小姐,怎么会跑到那种地方去寻找什么答案?
似是察觉到了启明的些许难以融入,江临将目光从千语身上移开,脸上的笑意温和依旧,他像是随口提起般,自然地开启了新话题:
“朋友是第一次来这边徒步?”
他不等启明回答,便用闲聊的口吻继续说道,指尖轻轻点了点面前的树桩茶桌:
“像这样找一处僻静角落,煮一壶茶,听听风声鸟鸣,比起在城里人挤人,倒是另一种享受。”
经过江临方才那番关于山水清茶的闲适引导,启明已不再如最初那般如坐针毡。
他内心仍保持着必要的警惕,但紧绷的神经确实松弛了不少。
见江临望来,启明点了点头。
他没有原主的记忆,不确定这身体是否来过,但就他自己而言,这确实是第一次来到栖霞山。
江临微微一笑,很自然地问道:“还未请教朋友怎么称呼?”
“启明。”他回答得简短。
“启明……”江临轻声重复了一遍,眼中似有光芒微闪,“破晓之光,启明长夜。名字里带着一份拨云见日的希冀,是个好名字。”
之后的时间里,主要是江临在与启明闲聊。
他天南地北地聊着,从栖霞山不同季节的景致,到城中某条老巷里新开的面馆味道如何,话题信手拈来,毫无刻意之感。
陈千语只是偶尔才会简短地插上一两句,言简意赅,却总能切中要害。
那位金发小哥则又一次埋头投入了屏幕中的世界,不过这次他似乎被之前的对战坑怕了,转而玩起了一款时下流行,主打探索的持续运营游戏,神情专注,偶尔还会因游戏内容低呼或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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