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万顷,潮起潮落。
咸湿的海风穿过礁石洞穴的缝隙,带来远洋的气息,也稍稍驱散了林风心头的阴霾与疲惫。他盘膝坐在洞口,背对着洞内仍在深度调息中的苏清月,如同一尊沉默的礁石,守护着这片暂时的安宁。
体内的状况不容乐观。元婴黯淡,蜷缩在丹田深处,原本浑圆饱满的金身此刻布满了细微的裂痕,那是过度催动力量,尤其是燃烧本源后留下的道伤。经脉更是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每一次灵力的微弱流转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混沌青莲道基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那缕暗金色的本源之力变得极其稀薄,只能勉强维持着最基本的运转,缓慢地汲取着空气中稀薄的水属性灵气,尝试进行艰难的自我修复。
引辰灯静静悬浮在他身前,灯台上的星辉同样黯淡,方才那焚尽邪祟的纯白圣焰消耗了它积攒的大量力量。唯有那枚新得的“守护之心”碎片,依旧散发着温润坚定的乳白色光晕,如同一位忠诚的卫士,环绕在他的元婴旁,散发出的秩序之力丝丝缕缕地浸润着他的伤体,带来些许慰藉与稳定。
“必须尽快恢复……”林风心中紧迫。这碧波海看似平静,但谁又能保证星陨阁的触角没有伸到这里?更何况,苏清月伤势更重,急需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进行长时间的闭关疗养。
他收敛心神,全力运转青囊仙诀。这门得自青囊仙尊的无上法门,此刻显露出其强大的韧性。尽管灵力枯竭,但仙诀生生不息的特性仍在,如同最顽强的野草,在废墟中寻找着复苏的契机。他并未急于吸纳外界灵气冲击瓶颈,而是将全部心神用于温养、修复受损的元婴与经脉,这是一个水磨工夫,急不得。
时间在潮声中缓缓流逝,日落月升,海面被染上一层银辉。
深夜,当林风沉浸在内腑修复的细微感知中时,一阵若有若无的、空灵而哀婉的歌声,随着海风,飘飘荡荡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那歌声并非人族的语言,音调奇特,婉转起伏,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的韵律,直透灵魂。歌声中带着一种深深的忧伤、无助,以及一丝……微弱的祈求?
林风骤然睁开双眼,神识如同无形的水波,谨慎地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探去。
月色下,距离他藏身的礁石洞穴约百丈之外的一片浅滩上,奇异的一幕正在上演。
一名少女,或者说,一名类人的生灵,正半浸泡在清凉的海水中。她有着一头如同海藻般墨绿色的长发,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的耳朵尖俏,五官精致得不似凡人,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部以下——并非双腿,而是一条覆盖着细密蓝色鳞片的、修长而有力的鱼尾!
鲛人!
林风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只在古籍中见过的种族名字。传说她们居于深海,泣泪成珠,织水为绡,歌声能引动潮汐,迷惑航船。
此刻,这名鲛人少女正仰望着星空,轻声歌唱,晶莹的泪水不断从她碧蓝色的眼眸中滑落,滴入海水,竟真的化作一颗颗圆润的、散发着微弱毫光的珍珠,沉入海底。她的歌声哀切,充满了绝望,仿佛在向星空诉说着什么。
而在她不远处的海面上,三艘造型狰狞、通体漆黑、船首雕刻着骷髅标志的快船,正呈品字形将她包围!船头上,站立着数十名手持钢叉、鱼叉,身着简陋皮甲,面目狰狞的……海盗?不,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带着浓烈的妖气,是海妖族!
为首的一名海妖,身材格外高大,皮肤呈青灰色,覆盖着黏液,手持一柄缠绕着黑气的三股叉,气息赫然达到了金丹初期!他正用贪婪而残忍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歌唱的鲛人少女,舔着嘴唇,发出嘶哑难听的笑声:
“继续唱啊,小鲛人!你的歌声和眼泪,可是上好的宝贝!乖乖跟我们回‘黑涡岛’,献给岛主,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活路!”
那鲛人少女歌声戛然而止,她猛地回头,碧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愤怒与恐惧,用带着奇异腔调的人族语言斥道:“你们……休想!海神的怒火……会降临!”
“海神?哈哈哈!”那金丹海妖狂笑,“如今这片海域,是我们黑涡岛说了算!抓了她!”
他一声令下,船上的海妖们纷纷抛出带着倒钩和锁链的鱼叉,如同毒蛇般射向鲛人少女!
鲛人少女鱼尾猛地一拍水面,激起数丈高的浪花,身形灵活地向后滑去,同时双手挥动,凝聚出数道锋利的水箭射向那些鱼叉。但她显然实力不强,大约只有筑基后期的水准,发出的水箭威力有限,只能勉强格挡开部分鱼叉,更多的则是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继续向她缠绕而来。
眼看她就要被锁链缠住——
咻!咻!咻!
数道细微却凝练至极的青金色针芒,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些鱼叉的锁链关节处!
噗噗噗!
精钢打造的锁链应声而断!失去力量的鱼叉纷纷坠入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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