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密谋结束后的四人各自散去,返回他们在这个世界的“家”。
然而,空气中弥漫的不安与未解的谜团,让这份归途显得格外沉重。
走到通往帕洛斯家那个温馨小院的岔路口时,佩利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不情不愿地告别,或者耍赖找借口。他停下脚步,眼眼在路灯下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直接挡在了帕洛斯面前。
“帕洛斯,现在局势不太安全。”
他陈述着事实,目光紧紧锁住帕洛斯那双总是带着算计和疏离的鎏金色眼瞳,不容他闪躲。
“所以我保护你。”这句话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他向前逼近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在帕洛斯身上投下带有压迫感的阴影,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强硬的命令口吻:“不许拒绝。”
帕洛斯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符合“傻狗”人设的强势弄得一怔。他看着佩利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担忧、占有欲以及深藏其下的、因曾经失去而留下的恐惧阴影,心中那套惯用的、用于保持距离的推脱言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本能地想要维持那点空间,习惯性地开口,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这过于直接的压力:“佩利,不——”
然而,他刚吐出三个字,佩利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具警告意味的、拉长了音调的:
“嗯?”
那双紧紧盯着他的眼眸微微眯起,里面清晰地传递出“你敢拒绝试试看”的危险信号。
周身那属于大赛顶尖战力的压迫感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不再是伪装下的无害大狗,而是一头被触碰到最重要宝藏、随时准备撕碎一切威胁的猛兽。
帕洛斯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他沉默了两秒,最终像是放弃了什么,又像是默许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移开了视线,语气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纵容,侧身让开了通往家门的路:
“……好吧。那你跟上来吧。”
没有多余的废话,佩利眼中那点危险的冷意瞬间冰雪消融,重新被一种满足的、亮晶晶的光芒取代。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立刻跟上,几乎是贴着帕洛斯的后背走进了院子,那亦步亦趋的姿态,仿佛生怕晚一步对方就会反悔。
月光下,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融入那扇亮着温暖灯光的家门。
一个不再完全伪装,一个不再彻底推拒。
在这危机四伏的“和平”假象下,某些真实的情感,正以一种笨拙却坚定的方式,悄然破土而出。对佩利而言,保护帕洛斯,就是他此刻唯一确定、也必须坚守的“真相”。
到了帕洛斯的家。他的父母对于佩利的再次到访,甚至他理所当然地跟着帕洛斯上楼的举动,只是了然地笑了笑,并未多问。
在这个由“心象净土”构筑的家庭里,某种超越寻常友情的羁绊,似乎早已被温柔地接纳。
踏上二楼,走进属于帕洛斯的房间。门在身后合拢。
“咔哒。”
一声轻响,是帕洛斯反手落锁的声音。这并非出于对父母的防备,而是在经历了今天一连串的冲击、窥见了世界背后可能存在的巨大阴影后,一个下意识的、寻求绝对私密空间的动作。
在这个被锁定的空间里,外界的一切纷扰、窥探和不确定性仿佛都被暂时隔绝。
锁芯扣合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佩利站在房间中央,高大的身形让空间显得有些局促。他脸上那强装出的严肃还没完全褪去,眼眸在熟悉的、充满帕洛斯气息的环境里,不由自主地软化下来,紧紧盯着背对着他、刚刚锁好门的帕洛斯。
帕洛斯转过身,对上那双眼睛。没有了外人在场,没有了需要伪装的场景,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由“傻狗”与“纵容者”扮演的幕布仿佛也随之落下。
他没有问“你为什么要跟来”,也没有说“这里很安全”。
佩利也没有再重复“我要保护你”的宣言。
有些东西,在经历了生死离别,在窥见了世界真相的一角后,已经无需用苍白的语言去确认。
帕洛斯只是走到床边,坐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轻声说了一句,像是抱怨,又像是陈述:
“今天……真是够呛。”
佩利立刻走过去,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大咧咧地扑上去,而是蹲下身来,仰头看着帕洛斯,眉头皱着,仔细审视着他的脸色,仿佛在确认他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那专注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一种近乎本能的守护姿态。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却并不尴尬,反而充斥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彼此依靠的安定感。
锁上的门扉之内,是两个褪去所有伪装、暂时从巨大谜团和潜在危险中逃离出来的灵魂,在属于他们的方寸之地里,汲取着唯一确定的温暖。
或许之后他们会继续分析,会谋划,会面对更多未知的恐惧。
但至少在此刻,在这扇锁住的门后,他们只需要感受彼此真实的存在,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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