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各怀心事中流逝,阳光再次洒进凹凸学园,却驱不散特别班内弥漫的诡异氛围。那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一种彼此试探的警惕,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
正如雷狮所预料的,纸终究包不住火。凯莉能发现的异常,其他那些同样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心智与实力皆属顶尖的参赛者,又怎会毫无察觉?
嘉德罗斯,作为圣空星最完美的人造人,其观察力与分析能力本就远超常人,这种弥漫在“弱者”(在他眼中)之间的沉重情绪和老师们难以掩饰的异常,在他面前简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显眼。
格瑞的冷静和敏锐自不必说,银爵那隐藏在冷漠下的算计也从未停止。甚至鬼狐天冲之流,也必然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果然,第一节课刚下课,便有人提议立即召开“联谊会”紧急会议。地点,依旧是那间废弃的美术教室。
安迷修接到通知时,心猛地一沉。赞德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压低声音,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记住我昨晚说的话,无论他们问什么,关于年龄、关于记忆、关于我和你说的一切,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就按我们商量好的说,明白吗?”
安迷修看着师兄眼中不容置疑的警告,用力点头,骑士的承诺重于千金:“是,在下谨记。”
赞德这才稍稍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吧。”
安迷修深吸一口气,走向美术教室,感觉每一步都踏在刀刃上。
当他推开门时,教室里已经聚集了大部分人。雷狮海盗团四人站在窗边,雷狮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帕洛斯脸上挂着惯有的浅笑,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进来的人;卡米尔沉默地记录着什么;佩利则有些不耐烦地东张西望。
凯莉和安莉洁坐在一个倒置的画架上,老骨头安静地待在她怀里。格瑞独自靠在墙边,冰蓝色的眼眸冷静无波。
银爵则隐在最深的阴影里,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嘉德罗斯带着蒙特祖玛和雷德,占据了教室中央的位置,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倨傲与不耐。金和紫堂幻也来了,站在稍远的地方,脸上带着困惑和担忧。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会议甚至没有正式的主持人,嘉德罗斯便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金色的眼眸扫过全场,带着毫不留情的嘲讽,声音洪亮而充满压迫感:
“呵,”他嗤笑一声,“最近大家的氛围很好啊。”他特意在“大家”二字上加重了音,目光尤其在安迷修和几位老师常站的位置逡巡,“这些像渣渣一样的情绪,以为能藏得住吗?”他根本不屑于迂回,直接撕开了那层脆弱的平静。
格瑞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虽不如嘉德罗斯那般咄咄逼人,却同样一针见血:“嗯,最近班里的异常未免也太多了。”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老师的状态,某些人(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掠过安迷修)的反常,还有……”他顿了顿,“一些不该出现在这个和平校园里的‘关注’。”
格瑞指的,或许是创世神那若有若无的气息,或许是别的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锐利起来,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涌向那几个被重点提及的对象——尤其是刚刚进门、明显成为焦点的安迷修。
安迷修感觉自己的脊背瞬间绷紧,他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审视,有探究,有怀疑,有冷漠,也有像雷狮那样纯粹的玩味。他紧紧抿着嘴唇,强迫自己回想赞德的叮嘱,稳住心神。
凯莉适时地开口,笑容甜美却带着煽风点火的意味:“是呀是呀~所以本小姐才把大家叫来嘛~有什么‘有趣’的发现,不如一起分享分享?毕竟,我们现在可是坐在同一条船上哦~万一这船要是漏了水,谁也跑不了呢~”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安迷修身上,仿佛在说:“骑士先生,该你发言了。”
美术教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安迷修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或者说,等待着他是否会吐出那个可能颠覆现状的“秘密”。安迷修站在目光的焦点,感觉自己像是被推上了审判席。
安迷修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骑士的素养让他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他迎着凯莉那洞悉一切的目光,语气尽量保持平稳:
“凯莉小姐,在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是因为上次的事召集大家过来,我说过,”他目光刻意再次扫过雷狮,试图将焦点转移,“是因为这个家伙(雷狮)一直在干扰在下。如果各位是要问关于创世神,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异常,在下一概不知。”
安迷修说完最后环视了一圈盯着他的人,尤其在某些目光特别锐利的人身上稍作停留,语气带着一丝硬邦邦的强调:“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这姿态,像极了一个被无端怀疑和围观的、恪守规矩却备受困扰的优等生。
然而,凯莉显然不吃这一套。她轻轻巧巧地从画架上跳下来,踱步到安迷修面前,歪着头,紫红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和“我早已看穿你”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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