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砖坠落的瞬间,陈浔已侧身横剑,青冥剑尖轻挑,碎石在半空炸成粉末。他脚步未停,背上的澹台静微微抬头,蒙眼绸带随风轻动。
“没事。”他说,声音低沉。
一行人走出干涸河床,地势渐缓,荒草稀疏,沙砾开始铺满地面。远处天际扬起一道尘线,驼铃声断续传来,混着风沙的呜咽,在空旷野地中格外清晰。
货郎眯眼望去:“是商队。”
墨千靠在他肩上,脸色仍泛青,呼吸微弱:“别靠太近……血魔教惯会伪装。”
“这不是他们。”陈浔道,“铃音不对。”
那支队伍由十余头骆驼组成,毛色灰黄,步履稳健,领头的老者骑在一匹白蹄马上,须发皆白,腰间挂着一串铜铃。见有人迎面而来,他抬手止住队伍,目光扫过五人,尤其在陈浔腰间那柄犹带白光的剑上停留片刻。
货郎上前拱手:“老丈行路辛苦,敢问可曾听过‘情石’之名?”
老者抚须一笑:“你们找情石?”
众人一怔。
老者下马,动作利落,看不出年迈之态。他环视众人,视线落在澹台静身上时顿了顿:“这位姑娘,可是蒙眼之人?”
澹台静轻轻点头:“我听闻情石能解体内残引,也能唤醒记忆。”
“不错。”老者缓缓道,“西域有洞,名‘情石洞’,藏于戈壁深处一条干河之下。三块黑石围成三角,石心生光,唯执剑者以心叩之,方能显形。”
陈浔眉头微动:“为何非得是执剑者?”
“因情石本为剑魂所化。”老者望向远方,“传说上古有一对剑侣,男者战死沙场,女者持剑守誓,泪尽而亡。她最后一剑劈入大地,裂土成洞,剑意凝石,化作情石。凡真心相许之人共触此石,便能感知彼此过往,永不相离。”
话音落下,四下寂静。
货郎忍不住看向陈浔与澹台静——一个背着另一个前行,一个始终未曾松开搭在他衣袖上的手。
墨千低声咳嗽两声,眼神复杂:“这等神异之物,岂会轻易得见?何况路途遥远,戈壁险恶,盗匪横行,我们……真要走这一遭?”
“你若不愿去,可留在此处休养。”陈浔说。
“我不是怕。”墨千摇头,“我是怕拖累你们。我中的是血毒,虽服了解药,但经脉受损,走不了快路。”
“那就慢慢走。”陈浔语气平静,“你说过要护她周全,现在反悔?”
墨千闭嘴,不再言语。
澹台静忽然开口:“我们去西域吧。”
她声音不大,却像风吹过沙丘,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陈浔低头看她。
她仰着脸,绸带覆目,唇角微扬:“你说过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可真正的剑,不止斩敌,也护所爱。我想记起一切,也想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不是被救的人,而是并肩的人。”
风掠过荒原,吹起她的衣袂。
陈浔沉默片刻,蹲下身:“上来。”
她没推辞,任他将自己背起。这个动作他们做过无数次,从雪夜小屋到血窟深处,从未间断。
只是这一次,他的手扣紧了她的腿弯,像是要把她嵌进脊骨里。
“好。”他说,“共赴西域。”
货郎咧嘴笑了:“那咱们就跟这支商队走?老丈,我们五个都能防身,我也走过南闯过北,路上若有麻烦,定不拖后腿。”
老者打量着他们,又看了看陈浔背上的女子,忽而问道:“你们当真是为了寻情石?”
“是。”陈浔答得干脆。
“不是为求姻缘,也不是为长生?”老者追问。
“不是。”陈浔说,“是为了让她活下去,记得过去,不再被人追杀。”
老者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可同行。但我有三规:一不涉私斗,二不扰行程,三不得擅自离队。违者,逐出商队。”
“明白。”货郎连忙应下。
老者挥手,一名随从牵来一头空骆驼:“这位受伤的小哥,先骑骆驼歇息。前方百里才有歇脚点。”
墨千还想推辞,却被货郎扶上了驼背。他咬牙撑住,没有倒下。
商队重新启程,驼铃再响,节奏缓慢而稳定。夕阳西斜,将五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商队的影子渐渐融为一体。
途中,澹台静轻声道:“你不必非得陪我走完这条路。”
“我已经走了大半。”陈浔说,“差这一段?”
“可情石只认真心。”她说,“若你只为疗伤而来,它不会现形。”
“那你就试试看。”他嗓音低哑,“看看它会不会现。”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脸贴在他背上,像小时候躲雨时那样。
夜幕降临时,商队在一处避风岩坳扎营。篝火燃起,骆驼卧成一圈,众人围坐。老者取出干粮分发,又递来一袋水囊。
“明日入戈壁,水源稀少。”他说,“省着用。”
陈浔接过,递给澹台静。她小口喝了几口,还回时指尖擦过他掌心。
老者看着这一幕,忽然道:“几十年前,我也去过情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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