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来，剑心，瞎剑仙 第309章 风波起，外敌窥探

灰烬在指尖残留的温热尚未散去，陈浔已将手掌收回，五指缓缓收拢，捏成拳。他没有再看那堆粉末一眼，而是双目微阖，眉心一缕剑意悄然扩散，如水波般无声蔓延。

剑心通明。

神识铺展，三十丈内每一寸石缝、每一道气流的扰动都在他感知之中。东南侧石壁后方，三人藏身于夹层暗道，呼吸极轻，却逃不过剑意扫过时的滞涩感；西北角通风口，两道身影正借机关滑索缓缓下行，铁扣与铜轴摩擦发出细微震颤；而殿门之外，一人独立，衣袂未动，气息沉敛，却带着一股熟悉的傲慢韵律——那是一种近乎高高在上的审视，如同雨夜中执扇冷笑的青衫客。

陈浔眸光骤冷。

左手猛然拍向地面，掌风激起一圈尘纹。青冥剑自石缝中跃起半尺，剑身嗡鸣，清越之声划破死寂。

“还不死心？”

低喝出口，剑气已随声而出。三寸出鞘，寒光乍现，一道凌厉剑罡横扫而出，直逼殿门方向。石门两侧的浮雕应声崩裂，碎屑纷飞，门外数道气息齐齐后退，隐入黑暗深处。

东南暗道中有人闷哼一声，显然是被余波震伤。西北角滑索戛然而止，攀行之人停滞不动。唯有殿门前那道气息依旧伫立，虽退了三步，却未溃散，反而轻轻咳嗽两声，声音沙哑却不失从容。

“陈浔。”

那人开口，语调平缓，却字字清晰传入大殿，“你可知澹台静若完成传承，将永离人间？”

陈浔未答。

他只是将青冥剑缓缓压下，剑尖点地，战气自丹田提至肩臂，旧伤处传来一阵钝痛，像是锈铁在骨缝间刮擦。他不动声色，呼吸依旧平稳，眼神却如冰刃般盯住殿门方向。

身后，澹台静的气息仍在持续下沉，灵流运转稳定，月白光晕微微起伏，正是血脉追溯的关键阶段。此刻哪怕一丝外音侵扰，都可能引发经脉逆行。

他不能动。

也不能放任。

剑气凝于喉间，化作一字一句，声如寒铁：“若你们只为传话而来，现在便可滚。”

话音落，剑势再起。这一次，他不再保留，战气逆行周天，剑罡暴涨三尺，轰然斩出。门前三阶石板应声裂开，断口整齐如削，碎石激射而出，在空中划出数道弧线，最后一块砸在门槛外不足半尺之处，尘烟腾起。

那道气息终于退走。

其余潜伏者也随之撤离，脚步无声，却节奏有序，显然训练有素。他们并未慌乱，更像是完成了一次试探性的接触。

陈浔未追。

他缓缓收剑，转身走回祭坛东侧，单膝跪地，将青冥剑插入身前一道细窄石缝中。剑柄朝上，剑身微颤，嗡鸣不止，仿佛仍欲追敌。

他咬破右手中指，指尖滴血，在剑格四周迅速画下四道符痕。血符成形刹那，剑身震颤加剧，一道无形剑气以剑为中心缓缓扩散，形成半径丈许的警戒圈。任何踏入此域者，皆会引动剑魄初意，自动反击。

做完这些，他盘膝坐下，背靠祭坛底座，脊背挺直，双耳微动，捕捉着外界最细微的动静。双眼睁开，目光如钉，死死锁住殿门黑暗深处。

他知道，这些人不是血魔教余孽。

也不是寻常盗阵之徒。

他们来自长生一族，或是其残余势力。那道与青衫客相似的气息，绝非偶然。对方不仅知晓地宫路径，更能精准投放枯叶、操控机关，甚至掌握传承内幕——“永离人间”四字，绝非虚言恫吓。

可他不信。

也不容自己信。

澹台静就在身后，闭目凝神，毫无防备。她是瞎的，却比谁都看得清楚；她看似柔弱，却曾以一己之力镇压巨兽封印。她选择留下，选择传承，不是为了逃离，而是为了承担。

而他，只负责守住这一刻。

风又起了。

这一次极轻，几乎难以察觉，但从殿门缝隙渗入的一丝气流，却带着北岭赤枫燃烧后的焦味。陈浔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右手已按在剑柄之上。

但他没有起身。

剑气已在体内流转成环，随时可爆。他只需一个动作，便能将整座大殿封锁于剑域之下。可他不能。澹台静正处于血脉追溯的第三阶段，灵流已深入识海源头，稍有剧烈波动便会反噬。

他只能等。

等敌人再来。

等他们暴露更多意图。

远处，一声极轻的金属回弹声响起，像是某处机关被重新归位。紧接着，东南暗道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但这次不再是潜行，而是快速撤离的节奏。

他们要走了。

至少暂时。

陈浔依旧不动，眼神未移。青冥剑上的血符微微发亮，映着他冷峻的侧脸。他的左手搭在膝上，右手始终握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突然，殿外传来一声低笑。

不是先前说话那人，而是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陈浔，你以为你能护她一世？圣女归位，天地法则自会牵引，她不属于这里。”

陈浔瞳孔一缩。

下一瞬，他猛然抬头，眼中寒光暴闪，右臂发力，就要拔剑而出——

剑未离鞘，他却硬生生停住。

身后澹台静的气息微微一滞，光晕轻微晃动，像是受了惊扰。他立刻松力，缓缓吐出一口气，将翻涌的战气压回丹田。

他不能动。

一次都不能。

他重新闭眼，再睁时，目光已如深潭。他低声自语，声音几不可闻：“谁敢动她，我便斩谁。”

话音落下，他左手缓缓抬起，贴在左肩旧伤处。那里隐隐作痛，像是在提醒他那个雨夜的失败。可如今不同了。

他不再是那个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的少年。

他是她的剑。

是她的屏障。

是她闭关时，守在祭坛旁的那一道不肯倒下的影子。

青冥剑忽然轻震一下，剑格上的血符闪过一道红光。警戒圈边缘，一片枯叶正缓缓飘落，位置与昨夜如出一辙。

陈浔盯着那片叶子，眼神未变。

他的右手，已缓缓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