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来，剑心，瞎剑仙 第80章 破阵

掌心的余火尚未熄灭，陈浔五指一收，将那缕残烬攥入血肉之中。灼痛直钻骨髓，他却未松手，只将手掌狠狠按向地面裂痕。火线如蛇蜿蜒而进，顺着石缝窜至水晶底座，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光柱剧烈震颤，边缘开始崩解。

傀儡胸口的暗红水晶猛地一缩，仿佛察觉到了威胁。它僵硬地抬起手臂，指尖凝聚起一团血雾，正欲拍出，陈浔已暴起前冲。他左肩旧伤撕裂，鲜血浸透衣衫，整个人撞在光壁之上，硬生生以身体破开一道缺口。

澹台静靠在石台边沿，气息微弱，但神识未散。她忽然抬手，指向傀儡右膝下方三寸处：“那里——血流逆向！真身藏在地下！”

陈浔瞳孔一缩，立刻会意。

他不再强攻水晶，反而猛然跃退两步，剑锋横扫地面，斩出一道深痕。紧接着，他反手将青冥剑插入裂缝，体内仅存的灵力尽数灌入。

轰！

地底传来闷响，尘土翻涌。一道隐蔽的暗道口在数丈外裂开，泥土簌簌滑落，露出半截黑袍角。

“果然在这里！”陈浔低喝一声，正要扑上，那傀儡却突然仰头嘶吼，胸腔内的水晶爆发出刺目血光。整个空间被红芒笼罩，光柱重新凝实，甚至比先前更加粗壮。

一股压迫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陈浔喉头一甜，又是一口血喷出。

“想同归于尽？”他咬牙冷笑，“你没这个资格。”

话音未落，一道纤细的身影竟从石台上缓缓站起。澹台静踉跄一步，单手扶住岩壁，另一只手探入怀中，取出一枚泛着幽光的玉簪。

那是她母亲留下的信物，也是凤凰剑觉醒的关键。

她将玉簪抵在唇边，轻轻一咬，舌尖立时见血。血珠滚落，滴在簪尖，随即顺着无形的牵引，飞向陈浔腰间的凤凰剑。

剑身轻鸣，仿佛苏醒。

澹台静双手合拢，将玉簪与心口相对，口中低诵一句古老咒言：“以圣女血，启涅盘阵！”

刹那间，凤凰剑自行出鞘，悬于半空。剑脊之上，一滴血缓缓流淌，继而燃起幽蓝色火焰。那火不烫人，却令空气扭曲，四周温度骤降。

陈浔抬头望着那柄燃烧的剑，右臂上的图腾隐隐发烫，似有呼应。

“走！”澹台静用尽力气喊道。

陈浔一把将她背起，疾退三丈。几乎在同一瞬，凤凰剑化作一只巨凤，双翼展开足有十丈，尾羽拖曳着蓝焰长河，直扑傀儡胸口的水晶核心。

撞击之声如同天雷炸裂。

水晶应声碎裂，傀儡全身崩解，化为灰烬。而那股隐藏在地底的气息再也无法掩饰，一道黑影从暗道中狼狈窜出，正是血魔教副教主本体！

他披头散发，脸上布满血痕，手中紧握一面残破的血旗，显然刚才借替身拖延时间，试图逃遁。

可火凤去势未止。

它在空中盘旋一周，俯冲而下，利爪撕裂空气，直接将副教主擒于半空。烈焰缠绕其身，惨叫声戛然而止，转瞬之间，皮肉焦黑，骨骼成灰。

临死前，副教主拼尽最后一口气，嘶声吼道：“教主……已在路上……你们……护不住秘宝……”

声音消散，灰烬随风飘散。

陈浔站在原地，喘息粗重，背上的人体温正在飞速流失。他转身快步走向澹台静方才倚靠的石台，小心翼翼将她放下。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泛青，指尖冰凉。更令人惊心的是，她裸露的手臂上浮现出细密裂纹，像是瓷器即将碎裂的征兆。

这是双生咒反噬加剧的迹象。

陈浔撕下衣襟，想为她包扎，却发现她胸前衣料已被冷汗浸透。他不敢乱动，只能用手掌贴住她后背，试图传递些许暖意。

“撑住。”他低声说，“我们已经杀了他，再熬一会儿就好。”

澹台静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虽看不见，目光却仿佛穿透黑暗，落在他脸上。

“秘宝……”她声音极轻，像风吹过枯叶，“已经现世了。”

陈浔心头一紧。

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长生一族的秘宝，封存在她血脉之中，唯有双生情蛊才能唤醒。如今涅盘阵启动，凤凰剑觉醒，秘宝的气息必然扩散出去。

“血魔教教主……不会善罢甘休。”她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他会来……夺走一切……”

话未说完，她眼神涣散，头一偏，再度昏厥。

陈浔抱住她，手指微微发抖。他抬头望向远处，天际阴云密布，风卷黄沙，荒野尽头隐约可见一条小径蜿蜒而去。

他缓缓站起，将凤凰剑插回腰间。剑入鞘时，发出一声清越龙吟，似在回应主人的执念。

他背着澹台静，一步步踏上小径。每走一步，左肩的伤口就渗出更多血，染红了背后的衣料。脚印一路延伸，深浅不一，有的地方甚至拖出了血痕。

风越来越大。

忽然，澹台静的手指动了一下，勾住了他的肩带。

陈浔脚步一顿。

她没有醒来，但嘴唇微启，吐出两个字：“别回头。”

他没有回答，只是把背上的她往上托了托，继续前行。

夜色渐浓，荒野寂静。

远处一座低矮的边镇轮廓浮现，灯火稀疏。镇口立着一块歪斜的木牌，上面刻着三个模糊大字：**柳坡集**。

陈浔走近木牌，停下片刻，低头看了看怀中人。

她呼吸微弱，但手指仍紧紧抓着他。

他迈步向前，踏入小镇第一道土墙阴影时，腰间的凤凰剑突然剧烈震动，剑柄发烫，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陈浔右手本能地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