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剑鞘口的血滴落地,砸出一个微小的凹痕。陈浔睁眼,目光如铁钉入石台,直指长老。
“我要见澹台静。”
声音不高,却像一柄出鞘的剑,斩断了祭坛上残存的余音。他没有再问资格,也没有提过往,只是站在那里,左肩血迹已凝成暗红,衣角撕裂处随风轻颤,整个人如同从战火中走出的碑石,不动,却压得天地无声。
长老立于石台边缘,袖中玉简仍在震颤,银纹未消。他看着陈浔,眼神复杂,似有千言万语被堵在喉间。片刻后,他终于开口:“你三关皆破,非我族人,胜似族人。规矩拦你不得,试炼困你不住——可你现在不能见她。”
陈浔未动。
“传承已入关键时刻。”长老语气沉下,“三百年前的命轨正在重演,祭坛符文自行运转,连我也无法干预。若此时强行打断,不只是她神识崩毁,整座天下山都将反噬,万里生灵俱灭。”
陈浔依旧沉默,但脚步向前半寸。
地面未裂,可空气仿佛被割开一道口子。
长老眉心一跳。他知道这一寸不是试探,而是宣告——此人已不再需要规则的认可,他要的,是打破规则之后的结果。
“我不是来求你允许的。”陈浔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比之前更低,却更稳,“我是来告诉你,她等的人到了。”
长老瞳孔微缩。
这句话不为辩理,不为争权,只为一个事实。就像当年雨夜他背起那个瞎女时,不曾向天问过对错,只知必须前行。
长老缓缓抬起手,指向祭坛深处。那里,符文层层叠叠,如星河倒悬,中央一道白衣身影静静伫立,手中古剑垂地,剑尖与阵心相连,血珠顺着剑脊滑落,滴入符文核心,每一滴落下,天地便轻震一次。
“你看得到她,却触不到。”长老声音低沉,“此刻她不是澹台静,她是圣女。她的命在传承里,她的魂在族运中。你想带她走,就得先接下这族运之重。”
陈浔目光扫过那片流转的符文,没有回答。
他知道,这不是威胁,是实话。
三百年前的预言、星桥的重连、青冥剑的认主,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结局:她不能离开,除非完成使命;而他若想带走她,就必须成为能承担这份使命的人。
可他从未想过要接过什么族运。
他只想带她回家。
“你说我破了三关。”陈浔忽然道,“那现在,你还拦我吗?”
长老摇头:“我不拦你。你已无需我让路。”
“那你为何还不让我靠近?”
“因为我拦不住。”长老盯着他,一字一顿,“现在的局势,连我都无法掌控。传承一旦启动,便只能走完最后一程——或成功,或毁灭。”
陈浔眉头微皱。
长老继续道:“刚才你所破的心魔试炼,并非我设。那是传承本身对‘命定之人’的最后检验。它在确认,你是否真的能成为她身后的支柱。而你做到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陈浔掌心。
那里,剑魄印记仍隐隐发烫,与青冥剑遥相呼应。
“金符、星纹、剑魄……你身上有太多本不该存在的东西。”长老低声说,“大长老陨落前留下三物,皆应在命定之人手中。我以为那是指血脉纯正的族人,可如今看来……”
他没说完,却已意味深长。
陈浔没理会这些话。他的注意力早已越过长老,投向祭坛深处。
那里,符文的节奏变了。
原本缓慢而有序的流转开始加速,血滴落下的频率越来越快,那白衣身影的身体微微晃动,像是承受着某种巨大的压力。忽然,一道金光自阵心冲起,直贯云霄,整座天下山为之震动。
长老猛地抬头,脸色骤变。
“异变了!”
陈浔一步跨出,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挡在原地。那力量并非来自长老,而是源自祭坛本身——符文阵列自发形成屏障,将外人隔绝在外。
“怎么回事?”陈浔沉声问。
“传承提前进入终章。”长老神色凝重,“按理应再持续三日,但现在……她在强行推进。”
“为什么?”
“或许……”长老看向陈浔,声音低了几分,“她感知到了你。”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巨响自山巅炸开。金光暴涨,照得整个祭坛如白昼,符文如活蛇般游走,缠绕上那道白衣身影。她的身体缓缓离地,古剑悬浮而起,剑身与青冥剑共鸣,发出低沉长鸣。
陈浔握紧青冥剑,指节泛白。
他知道,她在拼。
她在用自己残损的神识,强行催动传承,只为尽快完成,好回应他的到来。
“她若失败呢?”他问。
“神魂俱灭。”长老答得干脆,“血脉断绝,圣女之位永封,长生一族将陷入千年沉寂。”
陈浔没再说话。
他解下腰间青冥剑,轻轻插在地上。剑身入石三分,银纹悄然亮起,与远处古剑遥相呼应。他双手交叠置于胸前,闭目片刻,再睁眼时,眼中已无杂念。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