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来，剑心，瞎剑仙 第23章 镇口对峙，青衫人

晨光刚透，医馆门槛前那团紫色雾气凝成的细线尚未散去，地面粉末残留处微微发烫。陈浔指尖仍压在剑柄上，残剑未出鞘，却已震颤不止。

他没有回头，澹台静站在身后三步，气息沉静如渊。她方才一句话未说，只是缓步走来，脚步轻得像是踏在时间之外。

镇口方向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石板路被踩得低鸣。二十道青衫身影列阵而至，衣袂不扬，却带起一股阴风，将医馆门前落叶卷起又狠狠摔落。为首之人立于最前，手中青铜令牌高举，太阳纹刻在中央，边缘铭文流转暗光。

“交出圣女血脉。”声音不高，却穿透整个小镇，“否则此镇不留活口。”

陈浔肩伤裂开，血顺着手臂滑到指节，滴落在地，发出轻微“嗒”声。他向前半步，整个人挡在医馆门前，也将澹台静护在身后。

对方冷笑一声，令牌一挥，身后十八人同时抬手，掌心浮现血符，指尖滴血入纹，空气中顿时弥漫出铁锈与腐草混合的气息。

陈浔握剑的手紧了三分。

就在此刻，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搭在他肩头。

他身形微震，未动，只觉那手指极轻地按了一下，随即收回。

接着，一阵布料滑落的声音。

蒙眼的淡青绸带垂在地上，像一片被风吹折的叶子。澹台静已站到他身侧，双目空洞，瞳仁不见，唯有深处泛起金光，如熔岩流动，映得她整张脸都笼罩在一层微晕之中。

她一步踏上石阶。

足尖点地。

轰——

七道裂痕自她脚下猛然炸开，呈北斗之形，向四周辐射而去，每一道深逾寸许，碎石飞溅，尘土冲天。地面震动，连远处屋檐瓦片都簌簌作响。

青衫人群体齐齐后退三步，阵型微乱。

那首领脸色骤变，手中令牌猛地一转，血符翻面，化作守阵图纹。其余人迅速收拢，掌心血光连成一线，试图稳住气场。

可那七道剑痕中，竟有无形剑意缓缓升腾，如柱擎天，压迫感扑面而来，逼得他们呼吸艰难。

“不可能……”首领盯着澹台静，“你已被剜目夺忆，血脉封印二十年，怎还能引动北斗剑印？”

澹台静未答。

她只是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对着虚空一握。

残剑嗡然离鞘，飞至她掌心，剑身轻颤，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指向那枚青铜令牌。

陈浔站在她身侧，目光未移，却感到体内青金之气莫名呼应，左肩旧疤不再灼痛，反而隐隐生出一股暖流，顺着经络直抵指尖。

他知道，这不是他的力量在动，而是剑——是这把残破不堪的青冥，在回应某种更深的召唤。

“你们奉命行事。”澹台静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钟，“但你们忘了，圣女非器物，不可夺，不可献，不可囚。”

她顿了顿，金光流转的眼眸直视首领：“我若归族，只为执掌天下山，而非任人摆布。”

首领咬牙：“长老会令谕已下，圣女当归！违者，视为叛族同党，格杀勿论！”

话音未落，他猛然挥手，身后三人疾冲而出，掌中血符化刃，直扑澹台静面门。

陈浔动了。

残剑未归，但他已拔地而起，身形如箭，迎着三人交错扑上。七星步位一闪，左脚踏中线，右脚斜进，剑气自袖底迸发，斩断第一道血刃。

第二人横劈而来，他矮身滑步，肩头擦过刀锋，鲜血溅出，却不退反进，一拳轰在对方肋下，骨裂声清晰可闻。

第三人跃起欲施咒，陈浔冷哼一声，屈指弹出一道剑气，正中其掌心血符。符纹崩裂，反噬之力将其掀飞数丈，撞在墙上瘫软倒地。

三息之间，三人皆废。

陈浔落地，单膝微曲，一手撑地，喘息粗重。肩伤彻底撕裂，血浸透半边衣袍。他抬头，目光如刃，扫过剩余青衫人。

无人再敢上前。

首领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澹台静手中残剑：“持残剑者，乃叛族之证……你竟让一个外人执掌神剑传承？”

“神剑认主。”澹台静平静道，“它选了谁，便由不得你们定论。”

她轻轻一挥剑，残剑在空中划出半圆，七道剑痕中升起的剑意骤然凝聚，化作一道光幕，横亘于镇口之前。

青衫人齐齐后退。

“今日我不杀你们。”澹台静声音渐冷，“回去告诉长老会——我不是逃犯，也不是祭品。若再以百姓性命相胁，下次，北斗七杀，不留一人。”

首领死死攥着令牌，额头青筋暴起，最终咬牙挥手：“撤！”

青衫人迅速收阵，转身列队，步伐整齐退出镇口。临行前，首领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眼中恨意如火，却终究未敢再言。

尘埃落定。

晨风拂过，吹起澹台静的银丝纱衣，她手中残剑缓缓垂下，金光从眼中渐渐褪去，重新归于空洞。她伸手摸索，指尖触到陈浔手臂上的血迹，眉头微蹙。

“你伤得不轻。”

陈浔摇头，将残剑插回腰间，剑柄沾血，入手湿滑。他低头看那七道剑痕，裂纹深处似有余温，仿佛大地仍在呼吸。

“他们还会来。”

“会。”澹台静点头，“但他们现在知道，带走我，代价远超想象。”

陈浔沉默片刻，忽然道：“那枚令牌上的太阳纹……和地窟里的刻痕，不是同一类符文。”

“不一样。”她语气微凝，“地窟的是血祭引阵，而这枚，是正统长生令。他们分属不同派系。”

陈浔眼神一凛。

原来如此。毒雾杀人是暗手，围镇胁迫是明势。有人想用恐惧逼他现身，有人则打着正统旗号要强行带回圣女。

两股势力，目的不同，手段各异。

他抬头望向镇口，青衫人已远去，只留下一路被踩碎的落叶。阳光洒在石板路上，照见那七道剑痕边缘，竟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如同烙印。

澹台静忽然抬手，指尖轻抚玉佩。

残剑剧烈一震。

陈浔立刻察觉不对，伸手按住剑柄，却发现剑身竟在自行升温，仿佛被什么力量从内部点燃。他低头一看，剑格裂纹中，一丝极细的金线正缓缓游动，像活物般向上蔓延。

“剑谱……”澹台静低声，“它要变了。”